首页

搜索繁体

第一章 序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生气的带着哭腔说:“不干净的东西也没有外公吓人,等外婆回家我要跟她告状!”

    外公嘿嘿一笑,蹲下来抱起我准备进屋,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远处的云层镶着金边慢慢变成冷色调。屋里也有些昏暗看不清,外公随手打开了灯,把我放在板凳上,开始鼓捣怎么做饭。

    我刚刚被外公一顿吓唬,已经忘了今天来的那妇人的事,也没有追问,只是坐在灶台后笨手笨脚的往洞子里加柴火。

    外公做饭的时候,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念叨,是老祖给人烧蛋的时候经常念叨的那几句话:“叩请太上老君,为禹清秋赎回五方之魂......。”

    我说:“外公你念叨什么呢,饭做好了吗?我可饿坏了!”

    外公说着正两瓢冷水下锅,又在柜子里摸出半把面条倒进了锅里,一把盖上锅盖对我说:你还不信你外公么?今晚咱两吃杂酱面!说着又顺手在柜子里端出今天中午没吃完的半碗肉沫豇豆。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股自信。

    然而,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晚,我吃了人生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杂酱面糊。外公因为舍不得浪费,梗着脖子吃了三碗。

    当时,我以为外婆和老祖就是去个一天两天,谁知道连过了半个月才回来。两个人都好像又老了几岁似的,特别是老祖那皱得像核桃表面的脸,放佛更加皱巴巴了几分,好几次都见到俩老人偷偷抹眼泪,无论怎么问,都是一句:眼里进沙子。我道:这家里哪有那么多沙子?有事瞒着我罢了。

    这半个月因为外公不会做饭的原因,都在禹二哥家吃饭,禹二哥的母亲是从隔壁村嫁过来的,虽然长着一副凶相,人倒是很随和。禹二哥的父亲和我外公,外婆一个姓,两家人有着理不清的血缘关系。

    这半个月,禹二哥的母亲一直在旁敲侧击的问我老祖去哪了。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反而是听禹二哥他母亲讲了一段过去的陈年往事。

    据说老祖年轻时很富裕,当年和老祖公生了七个孩子,结果就保住了外婆一个,前面六个全夭折了,生了我外婆后,老祖就突然驼了,当时家里那么富裕,也没见老祖请大夫来看看。

    之后就听村里的传言,老祖是犯了五弊三缺的命数。但具体怎么回事,老祖自己不说,别人也没人知道。其实说起来老祖也是个传奇人物,1947年,共产党宣布《中国土地法大纲》,家里成分不好,财产全部上缴国家。

    几年饥荒,老祖公没能熬过去,活生生饿死在了老祖怀里。

    但老祖硬是没改嫁,咬紧牙关把外婆养育成人。有一年,时逢大旱,山里的泉眼干涸了,整个村都没水喝,到处也找不到泉眼。

    没想到一天夜里,老祖在村口徒手挖出了一口泉眼。就是现在村里还在用的那口井。

    至于老祖是怎么知道那里有泉眼的,这就不得而知了,别人问起,她只说是碰巧挖出来的。

    现在村里老一辈的人都管老祖叫老菩萨,我从小就听大家这么喊,也习惯了,当时也并没有太深究里面的原因,其实就算我问老祖,她也不一定会给我讲。

    十几天之后,外婆和老祖回家,休养了挺长的一段时间。

    老祖时常拿着一本没有名字的老书研读,似乎上面的内容很让人头疼,有时候还加几句话上去。

    老一辈里读书识字的就我老祖了,她读了二十几年老书,教会了外婆和我读书认字外,还教会了我们很多其他的知识。

    我时常感叹道命运的不公,如此学识渊博,见多识广的一个人,却因为土改改变了人生。

    我外婆因为老祖的原因,识了字,读了书,还学了医,不过是兽医。偶尔也拿我练手,感冒了还会给我来两针。所以每次感冒,我都觉得自己跟猪圈里的小猪仔没有区别。

    后来我问外婆那个妇人的事,她倒很生气,不许我过问,不然就拿我练手扎针。我心想,我可真是您亲孙子!

    日子悄然流逝,老祖时常拿着那本老书在看,外婆则十里八村的给猪看病,而外公,还是不会做饭,我也一天天长大,淡忘了那妇人的事情,也没有更清晰的记得前世的过往。

    但随着年龄慢慢长大,我也渐渐知道了家里的一些事。我的亲生父母之所以一直没出现过,就是因为那传说中五弊三缺的命数,他们去了很远的北方,准备与我老死不相往来以保全我的性命,也可以说是保全他们自己的性命。

    而经常来我们家的那些人呢,都是来看解难看命的。

    解难我明白是什么意思,有时候老祖结个印,画个符,念几句咒,那被鱼刺卡主喉咙的人就会突然好了。

    但这看命是什么,却是很模糊。

    只是听老祖偶尔跟我说:“人这命,看与不看都一样,因为命中注定,凡人是无法改变的。”

    话中带着无限深意与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