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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得卿行道(二)

    “煦却不知……自然是有贵人才会……”

    朦朦胧胧间听得并不清晰,我努力挣脱黑暗睁开双眼,却发现自己竟躺在锦幔珠帘笼罩的绣床之上,虽穷极绮丽,身侧涂壁却皆以麝香,这等规格式样并不是宫中之物。

    撑起身子掀开幔帐,房中并无一人。当地放着一张紫檀木书案,案面光素,面下为素牙板,造型方正,手艺精致。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幅远浦归帆山水墨画,意境迷离,设色典雅。其下摆放一张三屏风式罗汉床。正对房门处葡灰色叶纹栽绒毯之上搁着一尊错金博山炉,双烟一气凌紫霞,其中所焚应为苏合香。

    房中左右挂着一幅对联,上书“斗酒纵观廿一史,炉香静对十三经”。此联运笔气韵纵横,气概豪迈,倒确是透出“经术深邃,则观史易知人之贤不肖;遇事得失,易以明矣”之志。

    碧纱窗外传来隐隐人声。我走至窗前,略摒住呼吸,侧耳听去,却是有些耳熟的男声:“哦?贵人?这天底下能得宗政公子称一声贵人的,本王倒着实想见见。”

    是了,我看清这屋子大体样貌时便猜测这是丞相府,何况那杯茶是兰汤递与我的。既是如此我便也不需担忧,只是有些忧心曲终,不晓得她发现我不见会怎样,我与宗政煦合作之事尚未同她细说,若是她和兰汤质问起来,也不知兰汤会如何应答。

    胡思乱想间我甚至都未察觉窗纱上映上了一个人影,他骤然说话间我猝不及防,向后倒退几步险些叫出声来:“‘贵人’既已现身,为何却又不露真容?只站在这屋中,”他轻笑一声,“莫非是宗政公子金屋藏娇不成?”

    他这一笑我心头熟悉更甚,只觉答案呼之欲出,还未及细想,房门已被打开,宗政煦背光站在那里,也不言语,只比了个“请”的手势。

    是佛是魔一见便知,我迎着光走出去,却未料阳光甚强,下意识偏了头伸手去挡。那人正在我转头方向,我们一对视间俱瞪大了眼睛,异口同声的唤出对方姓名:“桓恪?”“萧月穆?”

    自初见已有数日了,但这胡汝少年大将的音容笑貌却时常浮现在我眼前耳边,此刻再见竟未有半分疏离陌生之感。

    桓恪今日未穿胡服骑装,而是着一身艾绿色窄袖织纹衣,矩领以碧色为底,缘饰以金线绣祥云花纹。至袖口缘饰颜色渐深为石青。腰间系一条靛青绅带,右侧悬一枚衔尾盘龙玉佩。初遇时他一身玄色衣裳,不怒而威,胡汝王爷的阵势与气场自开。今日一会褪去戎装,确当得起“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之赞。

    再观一旁负手而立的宗政煦,一袭鸦青色棠苎襴衫,从不离身的是那枚连中三元翡翠玉佩。两人立在一处,风骨迥异,一明一暗,俱乃出类拔萃,天之骄子。

    连名带姓将桓恪二字脱口而出后我立觉不妥,福身时小声些:“平州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