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搜索繁体

第六章 黑云低垂

    次日清晨,天色逐渐变亮,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一丝从村子传来的鸡鸣声,缓缓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村外休围着篝火休息了一整夜的主仆二人,先后睁开眼睛。

李暮皇率先起身,整了整衣衫,开始坚持多年,雷打不动吐息晨练。

魏多儿紧随其后,起身,拿起一根拇指粗细树枝,捅了捅火堆,撩起火星四射。顺带添了一大捆儿干柴,火势顺延着新添的柴火窜起了火苗。随后又拎着不知从哪捡来的陶罐,装了满满当当一罐子积雪,把陶罐放在篝火堆旁,积雪消成水。轻轻深吸了一口气,借着这口气,整个人便倒立了起来。双手撑住地面,闭上眼睛,同样开始了吐息。

李氏宗族特有的吐息功法,开神决。

开神决从入门吐纳,到最后的开息入神。总共7段,每一段能够到达的入门标准都基本相似,但是却没有上限,李氏宗族曾经就出了一位护道郎,开神决仅仅练到第5段,却是在这第5段内,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一次与人厮杀中,一个人独战3人长达半月有余,最后3位对位厮杀之人,均是气竭身亡,五脏俱碎。大战的最后,那位护道郎,不情不愿的割掉了三颗尸体头颅,未做任何休整,直接带着被其护道之人,赶赴宗族,参加了宗族的一次护道郎比武。那位护道郎借着大战之余,连投三场,就下台了。下台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一起上都能赢,非得一个个来,这不欺负人么!”随后便去了自己独居之处睡大觉去了。留下了一群,比也不是,不比也不是的护道郎,大眼瞪小眼。

李氏宗族,从哪个横空出世的嫡系弟子眉动开始,便有了越来越多的不讲道理。

一个人压弯了同一辈人脊梁骨的眉动,告诉宗族内所有人:“无需护道郎,我一人便可护尔等所有人!”

  不讲理,便是不讲理。

例如篝火堆旁的认真吐息的二人。

主仆二人吐息多年,仍旧是第一层。宗族内很多人都认为,他们的吐息时间,或许还是在大梦黄粱里神游乾坤呢吧!

一个时辰后。

“小爷,吐一会儿行了。吐的那么多有啥用,还不得吸进去,来,喝一口这雪水,该办事了!”抱着陶罐的魏多儿,走到李暮皇身边,对李暮皇说道。陶罐里的积雪早已化水,在篝火旁烤了半天之后,冒着热气。

伸出手,接过陶罐,喝了一口雪水,尝尝吐出一口气之后,李暮皇开始向河边走去。

魏多儿接过罐子,喝了一口就扔掉了,转身跟了上去,干净利落。

-------

村子里的鸡鸣声过后。

所有村民家的屋子,油灯就跟着亮了起来。

今日要去河边冬钓,趁早出发,天黑收工。

黎盛带着相国母亲,照旧是最早来到了村口。等待着,村子里其他人。洪憨子在苏黎盛到村口片刻之后,也出现了,步伐不深不浅,向苏黎盛夫妇跟前走过去。

“白憨子,平日你不都好贪懒觉么。今儿怎么起的老早。是不是贪上在河面下游动的河鱼了,想早早弄它几条,在河边架口锅,炖起来呢?”

见到今日算是第一个出现的洪憨子,夫妇两有些惊奇,苏黎盛半开着玩笑,向洪憨子开口询问道。

白憨子走到苏黎盛夫妇跟前,掏出双手使劲哈了口气,搓了搓手背和耳朵,开口回答道:“老苏,嫂子!不知道咋的,心里发慌!睡不踏实,一整夜,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家屋顶子要压塌了。辗转反侧一整夜,好容易等鸡叫了,我就立马起身了。往日觉得这些个该死的活该被爆炒的大公鸡,天天扯着嗓子扰我清梦,今天生生是等了大半夜,真是闹心!”开口就是一顿牢骚的,说完又使劲搓了搓脸颊。

黎盛一反常态,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着洪憨子继续说道:“昨日下午,你我劈柴之际,我便感觉到天气变化异常,这头顶的黑云总感觉不断的向下压迫着。压的我心里异常烦躁,所以昨日才督促这大家,将村子要办的事情抓紧忙活了。”

白憨子听完苏黎盛的话,眉头渐渐紧缩,心情复杂!

相国母亲苳彤听完眼前两位男子对话,眼见着两人神色越来越重,变口安慰道:“黎盛,洪老弟,你们两人不用过分担心,村子上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村子内所有人都不与外界过多来往,人祸一事无从说起。要说天灾,前些天那场罕见大雪,刚刚带走了杜老卜这些乡亲,就我一个妇道人家,也觉得天无绝人之路,怎么都不会有第二茬雪灾了吧!快快打起精神,乡亲们也要来了。咱们抓紧干要干的事情,不要过多疑虑了!“

说话间,村民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向村口走来。

白憨子站起身,眼睛一直盯着黎盛,同时苏黎盛也盯着洪憨子在看,对视许久之后,苏黎盛眼神变得坚毅,摇了摇头,示意洪憨子静观其变,洪憨子在看到苏黎盛的眼神传递之后,没做任何表示,转身就向河边走去。

以整个村子为中心,渐渐起了威风。云色变得越来越浓厚,持续不断向下压来。

已经全部集在一起的乡亲们似乎都感觉到了天气的异常变化,每个人都些许有色神色严峻。

现场气氛尴尬!

“都别愣着了,抓紧动起来。河面的积雪先扫干净,柴火堆生起来,抓紧把铁锨烧红了准备破冰面。都愣着干啥,想冻死我们这些好容易跟着你们一起出来凑热闹的老家伙?要不是惦记这冬钓第一口肥鱼熬汤,你们以外我们这些老家伙来干啥来了。跟你们吸冷风儿啊!一群瘪犊子。”扯着嗓子喊话的干瘪老头儿,是赵峥的爷爷。眼瞅着本该是一件热热闹闹的事情,生生被这群晚辈的死气沉沉带跑偏了,犟脾气赵老头子,就炸了毛了。

“赵老儿,你慌啥!该干啥,他们心里有数,走,咱几个老家伙儿,今儿也别懒着,搭把手,动起来帮帮忙!这样,一会儿头条肥鱼,我们才炖的舒心那!“ 看着气氛不对的苏黎盛父亲,紧跟着话茬儿就搭了上来,圆圆场!

被村里的老家伙们先后这么一说,众人立马就动了起来。河面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火朝天的

-------------

河边稍远处,一主一仆逐步向正在筹备冬钓的人群走去,步履坚定。

两人开始踩向河面,脚底下的积雪嘎吱嘎吱作响,留下两行脚印。

逐渐,前方河面忙碌的 人群,已经出现在二人的视线中,越是靠近人群,魏多儿越是沉默不言,整个人的气势不断流失,像是被二人踩踏过的积雪,瘪了下去。

李暮皇则相反,越是靠近,气势愈发攀升,年仅十六岁,此时却毫无年少稚嫩,一身大宗族子弟的跋扈气焰显露无疑。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李暮皇似乎对不断压低的乌云有些抵触,开口道:“在这阴沉的天气里,我特别想在三里栏静坐。这些年来,此地的气数不断缩减,既是大势所趋,也是这些遗民的刻意为之。盛极而甩,水满则溢,过犹不及。他们不单单只是由盛转衰,更是被破了根脉,八面漏风,既是天意,更是人为。你肯定能感觉到,此地被刻了阵法,布阵之材便是这方土地的衍生之物。毫无外物牵引,自然能最能破坏生息,透支抽干此地所有生像,转接到指定几人的气数之中。他们终究对那些陈年旧事没有释怀。一饮一啄,饮在前,啄在后,今日之事,我李暮皇不来做,终究还有别人来做。 魏多儿你冷眼旁观就好!“

魏多儿听完李暮皇所说,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言语,一反常态。

终于,两人先后停下了脚步,凝视前方人群,被他们称为遗民的北村村民。

所有村民此时也看见了站在河面的李暮皇二人。

一时间,天地无声,万物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