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从来没有觉得哪个名字跟“小黑”似的能激起人这么大的羞耻感，尤其是这个名字还是从宇智波斑的嘴里说出来的。虽然讲话的人并没有在语气当中赋予过多的情感，然而泉奈在那平平淡淡的自言通过介质涌进自己的耳道，下意识的就想把自己的脸捂起来。

    宇智波斑看着妹妹一副恨不得当场死亡的模样，表情变都不变。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一样一步一步缓缓靠近，用对于顶尖忍者来说过于响亮的脚步声昭示着自己与对方的距离正在渐渐缩小，同时催命一样的重申着自己的问题：

    “问你话呢小黑。”

    “别后退呀小黑，我是什么猛兽吗？”

    “怎么不说话了，之前跟那个千手家的小子不是有不少话要说吗，怎么，到了哥哥面前就一句想说的都没有了？恩？小黑？”

    已经后退到背靠树干的泉奈退无可退，她发出一声任命一般的小声哀嚎，破罐破摔的蹲下来，对着双手环胸，就差把“坦白从宽抗拒打残”顶头上的宇智波斑小声抱怨：“...哥哥之前不是也有事情瞒着我吗…明明现在只能算是扯平了…”

    宇智波斑哽了一下，随后立刻接上：“那不一样。”看泉奈不忿的神色愈发强烈，他没给她抗议的机会，咳嗽了一声直接虎起脸：“你们两个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总不可能是在跟踪我和柱间的时候才第一次见面吧！那个昵称是怎么回事？小黑？是不是还有一个小白啊！”

    话刚出口，不用泉奈说，宇智波斑看着泉奈在月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银边的乌黑马尾，自己就福至心灵。

    肯定有！

    说实话现在比起生气或者震怒之类的情感，他更多的是震惊。就目前所能掌握的这些条件，他确信泉奈和千手扉间初次会面一定比自己和柱间要早――早得多。他们两人，能互相之间有专属的昵称，绝不可能是泛泛之交。否则就宇智波一族高傲的天性，千手扉间这个称呼还没从嘴里递出来，脑袋估计就保不住了。

    但即便确认了这一点，他依然有许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

    如果如此，千手扉间和泉奈怎么见面？他自问实力比泉奈高出一筹，没道理他和柱间会面会被爸爸发现，泉奈这么长时间来却安然无恙。

    不，不对。

    冷静下来想想，千手扉间的姿态绝不像是称呼一个熟稔的人，更像是两个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在路上碰见之后已经不确定对面的人是不是当年的人，只能小心翼翼的给出一个两个人都熟悉的话头来彼此确定一下。

    那就更奇怪了。

    千手扉间与千手柱间是完全不同的性格，这个人生性狡诈多疑，心胸狭隘，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如果他与泉奈曾经见过面，以这个人的行事风格，绝不可能已正常交往为目的和泉奈相交。

    ――他一定有什么别的目的？

    他和扉间都是下一任领导一族的族长，泉奈就是他的左膀右臂，日后必定信任委以重任之人。为了一族着想，他就算不会孤立调查泉奈，也绝不会如同之前一般与她亲密无间。当时的情况下，如果千手扉间真的有哪怕半分心思是为了泉奈着想，就算把舌头咬掉也绝不会把这个称呼从嘴里说出来。

    被知道了千手扉间与泉奈有私交，他就不怕自己为一族着想，把泉奈私通死敌的事情告诉族长，将她族规法办吗！

    还是说，让宇智波一族从内部产生动乱，本来就是千手扉间的计划呢。

    思及此，宇智波斑的眼神危险起来。他不想让这种眼神迁怒到无辜的妹妹，于是看向了其他方向，只是周身的气氛随着他的眼神骤然一凛，哪怕只短短一瞬便恢复如常，也足够被泉奈所察觉了。

    树上喳喳作响的知了像是一声哽在喉咙里一样突兀的闭嘴，泉奈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不会轻易就在斑这里翻篇，但她还是哀求的伸出手，三个指尖捻住斑的衣袍，如同幼猫刚刚长出柔软的爪子挂在了毛线上一般，轻轻的拉了拉。力道太轻了，彼时斑正在猜测千手扉间到底是基于怎样的肮脏目的才来接近泉奈，前两次根本没有察觉，直到泉奈快要放弃时才发现。

    他叹了口气。

    “又在撒娇了。”明明说着严厉的话，他却整个人都蹲下来，和背靠树干的泉奈面对面蹲着。泉奈手里还拽着他的袍子，脸却埋在手臂里不愿意看他，斑声音软下来：“好了，别藏着了，我没生气。”

    像是为了佐证这句话，他伸出手，撸猫一样轻轻揉了揉泉奈的头顶。

    奈奈的头发比起小时候都变得又韧又滑了。

    这么想着，斑突然有点恍惚。

    月光之中，树影之下，曾经的兄弟们还没有到走上战场的年纪，每一个都能跑能跳，能说能叫。奈奈还很小，不太能走路，代步的工具就是这群哥哥们的肩膀和后背，父亲从战场上回来，也会提前洗净身上的浓重血腥，带着据说是顺路从和回家方向相反的糕饼店里买回来的小点心和磨牙棒，用包在包巾里的点心盒子跟男孩们换走早就伸出手等着父亲抱抱的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