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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骨韵之论


  小厮肩搭抹布,凑了过来,说道:“几位客官,来点什么?我们这有上好龙井。”

  矮者答道:“那就来点茶吧,要最好的。”

  小厮笑道:“我们这茶水绝对是最好的。”

  高者叫道:“我不喝茶,有酒吗,给我上一坛上好酒来。”

  矮者笑道:“十三弟,这是茶馆哪里来的酒?”

  高者顿觉索然,小厮却说道:“客官还别这么说,我们这里还真有酒。”

  高者听言,顿时眉飞色舞,说道:“那敢情好,那敢情好。他们喝茶,老子喝酒。”

  不一会儿功夫,小厮端上一个小巧火炉,火炉上放着铜壶,铜壶里白水正沸,又在茶几上摆了三套紫砂瓯,揉弄了数片茶丝,细细的茶丝扑簌簌落入紫砂瓯里,接着提起铜壶,将沸水注入,瓯中翠浪翻滚,白汽腾空,聚而又散,散而又聚,茶叶经水蒸汤,逐渐将汤色染成青绿,散发出幽幽清香。

  矮者端起紫砂瓯,品了一口,赞道:“果然好茶!滋味甘甜,鲜爽甘醇,齿颊留芳,沁人肺腑,只可惜沏茶的是个小厮,若是个妙龄女子,就更美了。”严泰也尝了一口,果然甘甜。

  高者在一旁不厌烦道:“老子的酒呢?”

  小厮赔笑道:“这就上来。”刚刚说罢,一个土色酒坛就抱了上来。高者急不可耐,也不等小厮上完揭开酒封,上完酒具,就一把抱起酒坛,撕了封纸,仰头咕噜咕噜地大饮起来。

  一口酒下嘴,高者大叫了一声“呸”。矮者和严泰皆以为酒水中有何不妥,抬眼望去,高者双眉紧锁,将口中酒水尽数吐出,酒坛狠狠砸在茶几上,震得紫砂瓯险些翻了,坛中酒水洒了满茶几。

  高者怒道:“你这小厮好不老实,竟拿老陈醋哄骗与我。这坛中酒水尽是酸苦,却无半点辛辣之感,如太原的老陈醋一般,这也能叫酒?”

  小厮突遭此事,见高者横眉冷对,怒目而视,凶狠恶毒,心中慌乱,十分委屈,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我们上好的黄酒,就是这个味。”

  高者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小厮领口,膂臂一震,如同抓起鸡仔一般硬生生将小厮提起,一双剑指横在其脸上,怒斥道:“赶紧给爷拿好酒来,如若不然,爷爷让你吃吃我这铁锤一般的拳头。”

  高者凶神恶煞,吓得小厮面色铁青,早就不知所措,挂在空中,眼眶中泪水已经呼之欲出。高者见小厮没有动静,更是怒火中烧,抬起砂锅大的拳头,欲往小厮脸上砸去。

  倏忽间,一只纸扇搭在了高者手臂之上,高者回头看去,却是矮者,只听得矮者劝道:“十三弟,压压火气。吴国气候宜人,风景柔美,吴人喜恬淡柔雅之物,烈火烧肚般的白酒,他们怎么喝的惯?既喝不惯,就没人买,没人买,这小小茶馆怎么会卖呢?”

  高者思索片刻,深觉有理,便也不再为难小厮,一把将小厮扔到地上,吼道:“快滚!再惹怒了爷爷,小心咔嚓了你的小命。”

  小厮摔得啊呀一声,摸着生疼的屁股,捡起地上的抹布,低声哭诉道:“明明是你不懂,反倒怨起我来。”擦了脸上的泪水,嘀嘀咕咕地跑开了。

  严泰目睹眼前一幕,叹道:“你这十三弟好大的力气。”

  矮者看着坐在一旁仍气鼓鼓的十三弟,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十三弟天生神力,力能扛鼎,只是这戾气也是十分大。”

  矮者有意岔开话题,说道:“刚闻兄台风韵和风骨一论,如醍醐灌顶,十分高妙,不知可有深解?”

  严泰从小听得师父风骨和风韵之论,耳濡目染,虽不能理解其中真谛,却记得七七八八,如今场所,便直接搬来用了:“风骨之诗内涵一股气力,非胸怀国之大者,民之大者方能写出,读起来天然玉成,使人顿觉清爽,风韵却旨在辞藻堆叠,咋看之下柔媚娇弱,长久看去却是满脸脂粉,腻歪极了。”

  严泰正说间,忽听一人笑道:“小兄弟所说不差,只可惜士子之中已无风骨,由何来风骨之诗?强行风骨,只得落得个自怨自艾罢了。”严泰暗自思量:“此人所说从未听过,倒是高见,不知是何人有此见解?”抬头一看,茶几旁站着一人,三十岁左右,一把二尺髯须,身着白色外褂,腿蹬玄色长裤,清凉爽利。

  “足下见解非常,不如坐下喝杯茶水?”矮者见白褂之人非凡夫俗子,便极力邀请。白褂之人也不客气,就势坐在茶几旁,矮者高声呼道:“小厮,再上一套茶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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