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上着玄黄道服的道人颇为疑惑地看看子未和白巽，向子未道：“不知阁下有何见教？”

  子未挑眉，笑道：“这只，是只老鬼吧？老得维持人形的意识都没有了。我不知道你们谁是谁非，所以讲来听听吧。”

  “这个……恕无可奉告。”道人犹豫道。

  坠魇剑搭上青灰鬼的躯体，它浑身一震，“啪叽”倒在天煞草团上睡死过去。子未把剑往地上一插，原地蹲下准备看戏：“你们继续。”

  道人的瞳孔已因惊骇而放大，只是碰了一下就让它晕了过去，这是何其强大！道人急向前一步想要靠近，冷不防哇地一口血吐了出来。

  白巽冷哼：“哼，弱爆了。”

  “黄道士扑街，那边白道士也别忍着内伤了，继续打啊，就等你打倒了黄道士后，自己两眼一翻，然后我再给这只鬼一剑，好清场了。”子未笑眯眯地说。

  闻言白巽一直紧抿的唇角不由一松，一丝血划了下来。

  品月轻呼一声，默念治愈决，接近的长发却被白巽一拂袖甩开：“不用你假惺惺。”

  品月一怔，委屈地咬住唇，望向白巽的眸子蒙上薄薄的水雾。

  子未一把把她拉到身后：“站好了别乱动，误会也好骗局也罢，我都会给你解决的。”

  品月不禁分神，之前子未态度那么差，巴不得白巽十恶不赦才好，现在却……

  “讲吧，别逼我用幻境。”子未望向那黄衣道士。

  道人纠结再三，跃下墙头，赶到青灰鬼身边，在它耳边低语。

  品月焦急地扯扯子未的衣角，眼神示意怕他玩花样。子未轻笑，甚是随意地揉乱品月的长发，然后又将目光放向道人。

  在那魔咒般的低语声中，青灰鬼渐渐回缩，显示出人形。那长得不可思议的长发在她的白衣上蜿蜒，一直延伸到天井中那棵古树的树根底下。

  “如你们所见，她是一只发姬，死于过度使用神力。”道人说着忍不住看一眼品月，“她叫苍冉，本是个平常人家的女儿，是我……是我们害了她。”

  那是元宥第一次跟大师兄下山执行任务，目的地是一处有山有水的乡绅人家，风水本是极好的，却不知为何闹了妖怪。乡绅老爷极尊敬地接待了他们，由管家领他们去后院客房休息。

  一行人也不敢失了礼数，无言地跟着管家进入后院，映入眼帘的却是元宥一生难以忘记的画面。

  后院中种满了梨树，三月梨花开了，嫩绿的叶伴着雪白的花涂满整个院落；中间最老的那棵梨树，一根弯曲的树枝上挂着一架秋千，一个女孩坐在秋千上睡着了，她如墨的长发倾下来，在高高的秋千上一滞，跌落作瀑布，又在地上随意地蜿蜒。

  梨花瓣落在她的肩头、衣摆，可一落上她的长发，却如落花随流水，无处停歇。

  “那是谁？”大师兄悄声问管家，似是怕惊醒了熟睡的女孩。

  管家的神色却颇窘迫起来，他干咳两声，才说：“她呀……是三小姐，可惜是个疯子，在府里也就不受待见，其实同下人无异，大家都叫她疯娘。几位大师不必在意，请这边走。”

  众人举步前行，元宥听见二师兄嘟哝了一句：“头发真长。”他回头去看，女孩的背影清瘦孤寂，暖风吹起，秋千浅浅地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