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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没,没人跟我说啊?”

  张随用袖子抹了一把脸。

  余欢喜毫不犹豫:“不可能,肯定有人跟你提过。”

  这只是一件很小很平常的事情。

  阿朱不会到处跟人讲,而在自己委婉跟守山叔暗示那贴药是跟女人小日子有关后,他自己不会问,也会约束下面人。

  住在外面的张随,哪怕在这边暂歇了一夜,哪个老爷们摆龙门阵吹牛还会说女人的事,而且他们也没那个胆子拿自己的事去和别人吹嘘,关键这又不是什么奇事,有啥好吹的。

  不是自家人,就是外人。

  “你是怎么看到这张药方的?”余欢喜再问。

  张随直觉这件事很重要,他站直身子,认真回想所有细节。

  “我缠着阿朱说话,跟她去后街帮着金婶儿她们干活搓藕泥,小孩儿玩闹,水泼到阿朱身上了,她就去金婶家换了一身衣裳。”

  “出来的时候把被水浸湿的药方放在石头上晾晒。”

  “我一时好奇就看了。”

  那个药方是自己嘱咐阿朱收起来的,可能她忘了,一直揣在衣服里。

  “摊开晒?”

  张随点头。

  “正面还是反面?”

  “反面,倒扣着晒的。”

  这点张随记得很清楚,因为自己拿起来的时候还是翻过来看的。

  余欢喜再问:“她有说这纸上写的什么吗?”

  “说了。”张随道:“当时我好奇一问,她就说这是姑娘你调理身子的方子,别的也没多说。”

  余欢喜看着他的眼睛,“既然明知这方子是我的,你又不擅医道,你怎么会拿起来看?”

  “还是说你平时在家里就是这么随意动你爹娘姐姐的东西?”

  “我没有!”张随鼓着脸,“我姐这人可霸道了,最烦别人动她东西,我从懂事起就不敢沾她的东西,我从不乱动的。”

  “那为什么今天你就看了那张药方呢?”

  对啊。

  我怎么就拿起那张药方了呢?

  张随一脸茫然。

  “你这些天有去过或者经过慈安堂吗?”

  慈安堂就是自己拿药的药房。

  “没——”张随刚想摇头,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随即眼前一亮,“我经过过,我还停了一会儿,那天有人闹事,说里面的大夫的治死了人,好些人在门前哭,我就看了一会儿热闹。”

  “我记起了。”

  张随迅速道:“当时有人在我旁边说了一句———”

  【这余家姑娘都在慈安堂拿药,怎么可能治死人呢,肯定是来讹钱的。】

  “但我没有看到是谁,周围都是人。”

  “听声音像是四五十岁左右的婶婶吧。”张随不太确定道。

  果然。

  余欢喜心中一声冷笑。

  这慈安堂在京中名声很显,不止医术出众,更重要的,是嘴巴很严,从不会暴露任何一位客人的消息,他们家是从不留底子的,除去自家大夫开的药方,别人带去的方子,都是直接让略通药理的小子们分散抓药,除非客人要求,不然大夫看都不会看方子。

  而且自己也不是全方拿去的,有几味重要药材家里有,缺这几味,就算慈安堂的大夫记住了方子,也看不出是避子汤。

  就那么巧,张随一经过,门口就在闹事,还恰好提到了自己。

  而张随,还恰好对避子汤知道一些,毕竟左右都是青楼。

  余欢喜这一‘审问’,张随就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木仓使了,他噗通一声跪在余欢喜面前,满脸愧疚,“是我蠢,着了别人的道了,姑娘您罚我吧。”

  “我罚你做什么,你又不是我家的下人。”

  余欢喜转身向外走,“我会如实告诉你娘的。”

  娘?

  张随身子一个哆嗦,娘要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会扒了自己的皮。

  自己的错自己认,错了就要付出代价。

  张随见柴房门大开,想来也不会关着自己了,他咬牙往外跑,自己也要去查,看是哪个贱人把小爷当木仓使了!

  甲一并甲九换过一身亲卫衣裳,摘下面具,大大方方走进了将军府。

  闻人间半靠在床上,脸色微白,但唇角始终上扬。

  时不时摸一下额心。

  两人从外面进来,就见闻人间手刚从额间放下,甲一快步走了过去,请安后,关切道:“殿下可是发高热了?”

  这受伤后极容易高热高寒。

  “未曾。”闻人间轻轻摇头,又问:“如何了?”

  他问得没头没脑,甲九知道他问得是什么,当即道:“姑娘派人去慈安堂查了。”

  果然,是被人利用了。

  闻人间并不意外,毕竟自己亲口听到她说扣下张随。

  “殿下。”甲一道:“那张随也没看到人,就一句话,而且那天慈安堂又很是吵闹,查起来很不容易。”

  “最重要的。”甲九接着道:“因为您让换了姑娘的方子,所以后面这几天其实一直都有留意慈安堂,非常确定没有人来打听过姑娘的事。”

  这没有人来慈安堂打探,张随连个人都没看到,实在不好查。

  “这事就只能从闹事的那伙人去查,但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的闹出来,或许那家人是真的有冤,只是被人挑唆了就来闹事,还有,也不排除那是意外。”

  “这件事真的不好查。”

  “要把乙队的人都派出去吗?”

  甲一甲九已经理所当然的认为殿下肯定要帮着姑娘查这件事了。

  谁知闻人间沉吟了片刻,忽然道:“阿朱如何了?”

  说起阿朱,甲一就‘嘶’了一声,唏嘘道:“那丫头平时看着傻傻的,还真是个狠人,整整挨了余七四十军棍,就吊着一口气,且得躺几个月才能下床走动呢。”

  而且还是她自己要求的。

  真的狠。

  四十军棍。

  闻人间微微挑眉,那就是真的几乎快没命了。

  “这事你们不用管了。”

  甲一甲九惊讶看着闻人间,他眉眼温柔了几分,声音含笑,“她心里憋着火呢,咱们去帮忙她还嫌碍事,让她自己查吧。”

  而且以她的能耐,最多几天肯定就出结果了。

  “你们继续查杨家的事,有任何情况就来回我。”

  “去吧。”

  甲一甲九对视一眼,行礼告退。

  他们离开后,闻人间继续半靠在床上,长睫下垂,若有所思。

  这件事是杨家干的吗?

  他第一个反应就是杨家,也就杨家和她有大仇且时时刻刻都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了。

  阿朱对她来说太过重要,一旦确定这件事真是杨家惹出来的话,她肯定会大闹一番,不,不仅仅是大闹,说不得还会动真格直接动杨家的根基。

  闻人间迅速回想目前可用的武将人选,父皇还要留杨家几年,是因为还需要杨守城镇守北镜,有谁可以替代杨家驻守在那边吗?

  边境的事可不能马虎。

  余家府兵们有序出去打探消息,余欢喜坐在书房出神。

  余守山还沉浸在避子汤的惊愕中,傻乎乎的站着。

  姑娘不仅和太子那啥了,还喝了避子汤?

  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明明旧宴就提醒过太子不安好心,自己还说他胡思乱想!

  他张口想问,这啥事都干了,什么时候成亲啊?

  但一想到姑娘喝了避子汤,这是已经做了决定了,也不能去找太子算账,太子现在负心在客房躺着呢。

  他不敢问余欢喜到底要干什么,一腔邪火不知道朝哪发,只得愤愤道:“这事肯定是杨老贼干的!”

  “姑娘别找什么证据了,我豁出命去,拉老贼一起下去!”

  余守山和闻人间的想法一致,都认为这事是杨家干的。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一把年纪了,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你再这么横,我就跟婶婶告状了。”

  余欢喜瞪了他一眼,继续想事。

  粑耳朵余守山:“……”

  她和他的观点不同,她直觉,这事和杨家没关系。

  和杨家打过太多次交道了,那杨家上上下下那么多主子,行事风格自己都太熟悉了,这只在张随耳边提了一句然后就没任何行动的作风,不符合杨家的任何人。

  敏锐又小心,就是潜伏在暗地里的小蛇,没有必杀的能力,只能躲在阴暗处伺机而动。

  这个特征让她心里有了人选。

  其实,那人就等着家里乱起来呢,一旦‘乱’起来,她的猜测得到证实,自然就会采取下一个行动,到那时,自己这边也可以顺藤摸瓜。

  但自己不想浪费时间,甚至也没什么耐心去等他们查。

  一想到阿朱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心里的火就一阵一阵往上涌,这仇必须得报。

  不需要证据。

  一定是她。

  她招手,余守山附耳过去,她低语几句。

  余守山:“这事跟张家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