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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最后

      等到脱离那冰寒刺骨的深井之后,一眼望去,原来井口藏身于千仞绝壁之下。

  周边多是悬崖峭壁,来路业已颇艰,又有葱翠草木掩饰,外人寻得井口更是难上加难。

  前路不知去向何方,陆瑜脸带沧色,走进一个山坳之中。其间鸟语花香,露珠湿叶,空气清新,踩在松软的泥土小径里,留下长长的一排脚印。

  走了良久,在一座隆起的山丘之上,立足于最高处。但见远方河水清清,波光粼粼,山峦起伏,披翠戴绿,层出不穷的美景如画一般。

  就在融入于美轮美奂的景色陶醉一番之时,陆瑜忽地眉头一皱。

  只见远处上空正有一人化作红若烈日的炎炎火球,伴随着一阵呼啸刺耳的破空声,托着长长的烈焰尾巴,其势天外流星般,向陆瑜冲撞而来。

  陆瑜瞧出骇人凶势,不敢怠慢,一跃入空,顷刻间变成一道闪电。咔嚓一声,闪电消失之处立现一颗散发绮丽光芒的洁白光球,白虹穿空,电掣星驰地迎将而上。

  “嘭”的一声炸响,红白相间的夺目光芒在撞击处绽放,迸发出强烈高压的冲击波,向外轰轰扩散,毁灭而去。所到之处,青山绿水荡然无存,美景瞬失,只留下广袤无垠的黄土平原。

  少顷,狂风苦痛哀嚎的吹来,携带着铺天盖地的黄沙,如霍霍利刃般无情的在两个人影上直劈乱割,不顾一切地侵袭着。不一会儿却无可奈何的吹向远方。

  陆瑜面容平静的望向前方五丈处一人,乍看之下,此人眼中充满了无边的怒意、无尽的仇恨。定神再观,身形魁梧,长相可怖,鹰隼的目光像看猎物一样锁定着自己,岳峙渊渟般沉稳于大地之上。

  面对如此惊天之人,陆瑜心如止水的灵台蓦地里激起一圈涟漪来。那人轻蔑一笑,已瞧出陆瑜微妙的心理变化。陆瑜不由一惊,交战还未开始,自己已然落入下风。

  陆瑜盯着那对阴鸷寒冷的眼睛,他想起了,想起这个无名小辈来了。此人名叫曹一松,一千年前还是个荒yín跋扈的任性少年。当日饶他不死,以期改过自新,却没想到练就一身本领,寻得自己,来此复仇。

  陆瑜知其今非昔比,不敢妄自轻敌,便按兵不动,寻思破敌。

  就在对视正紧之际,忽见红芒一闪,一把赤红如血的薄薄石剑向陆瑜劈面而来。此剑若小,其势却大,狂风猎猎,衣袂嗡嗡,刮的人眼睁不开来。

  在离劈下陆瑜的头颅还有一尺之时,忽听得“铮”的一声兵器撞击声。雪白的星霜从天而降,砸在石剑剑身上,迸出四溅火花来。

  陆瑜接过星霜,反刺电光石火的一剑,却刺了个空空如也。正待敞开神识巡视周遭,登时身子左侧感受到一股欲拦腰斩断的剑气砭骨而来,陆瑜闪身避过,而剑锋在距离一寸处划过。

  战斗戛然而止,两人各退几丈,凝视以待。陆瑜表面古井无波,内心却波澜涌动。

  “手下败将,何以逞勇?这曹一松有勇有谋,无论速度或者力道,均与自己拼了个旗鼓相当。相比千年之前那个败得哭丧懦弱的怂样,简直是天壤之别。了不起……了不起……此人进步如此神速,而我却纹丝不动……”

  突地迎面又是飒然一剑,陆瑜嘴角一讪,他并不是内心波动起伏,就不堪一击的人。

  只见陆瑜不避反迎,一剑刺去,一道白虹一闪而出,虽被对手一瞬避开,却远远击中蓝蓝天际的一朵浓云,发出闷闷的轰隆一声。曹一松凌空微微一笑,又以惊雷闪电之势向下击去。

  拆招出招,你一剑我一剑,刹那间斗了个一百回合有余。看似平平无奇的招式,却剑随意动,无招胜有招,实质已入臻化。什么神通秘宝一无所见,可见两人均无意在短时间内,斗他个你死我活来。

  当最后一缕余晖的阳光消失于地平线时,听得一声雄浑嘹亮的长啸。但见陆曹二人倏然飞入空中,兵器相交“叮叮当当”斗得兴起,迸发的光芒把地面一瞬一瞬地照得通透明亮。两个身影在空中时隐时现,时左时右,时高时低,像虚无缥缈的鬼魅一样在无穷无尽的天地之间鏖战不休。

  云朵散去,圆月豁然而出,皎洁的月光将陆瑜白袍的质地映衬的如银似水一般。

  在这漆黑的夜中,陆瑜的身影与莹白如玉的月光融为一体,而曹一松则是腥气似血的红色。他们的战斗时而像流星一样托着长长的光芒,划过无垠的夜空;时而像滨纷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四散,绽放点点华彩;时而杂乱不堪,光华忽长忽短,一下直线,一下弧线,在空中不间断的变幻呈现着。

  掠过清光潋滟的湖面上,卷起水花,淋湿衣角;屹在参天古木的枝头间,随风悠晃,以静止动;飞驰于狂风暴雨中,视野蒙蒙,剑骤身疾;伫立在茫茫银色高峰上,积雪厚厚,吐气腾腾。

  在平缓的山腰畔,树木成排,枝叶垂荫。一道耀眼的晨曦从陆瑜的肩膀上射出,金光灿烂,将陆瑜一面黑暗的身形勾勒得愈发挺俊。曹一松立于右边平行的不远处,神色倨傲,冷然而视。

  少顷,陆瑜挥剑驶去,两剑交叉缠绕,斗得快中有快,重中有重。凌厉的剑势、乱舞的剑花、璀璨的金光、四溅的火花争相在两人相近的脸间出现。两人怒目而视,眼中的怒火似能燃尽天地万物,几息时间便已斗入空中,在云端激战。

  软绵绵的云层里,白云一朵接一朵。两人打斗的身形,一下隐没于云,一下显露而出。不远处,一朵乌云滚滚,携雷含电,气势甚骇。忽地石剑一撩,“嗤嗤”的几声,引动一条闪电,劈向陆瑜。陆瑜用剑顺势一带,乱舞的电蛇瞬间直劈遥远的地面而去。霹雳啪啦,闪电雷鸣,一一出现,随着打斗愈演愈烈,乌云越聚越多,一片连一片,又有闪电不间断地劈来劈去。忽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雷鸣声在天空炸响,“轰隆隆!”紧接着一条条硕大的闪电成一排状,宛如若干白龙雷霆大怒,倏然而出,直劈大地,毁山坏河,气焰煌煌。

  苍穹之中顿时风起云涌,乌云密布,遮天蔽日,天地齐暗,只在遥遥远远的地方尚存横向的一线光明。

  剑光频闪,厮杀正紧的半空。陆瑜斜刺里立劈一剑,曹一松猛的一挡,“铮”的一声响,两人互震而开。未等身形甫定,陆瑜突地喂之一招“太河青影”,百丈青光倏然而出,绵绵不绝。如此巨大光束,要躲已然不及,而曹一松后移数丈,一脸泰然,右手前伸一指,石剑剑身血气弥漫,荧荧而亮。就在浩浩青光离得一尺之时,一道才二丈的红色光芒从石剑之中倏然而出,滚滚流动,蕴含冤鬼痛苦嘶叫,正是嗜血成性的杀招“血流成河”。

  只听得“啪”的一声,汹涌的两河相撞一起。血河聚小而冲,青河散大而开,相斗片刻显是不敌。一根红线在巨大的光幕上横穿而过,宛如巨人的肚皮被利刃横切一道长长的血淋淋的伤口。血河由远及近,转瞬即至,陆瑜看准时机身子一侧,登时“哗哗哗”的血河的冲击声在陆瑜耳边猛响,腥血涛涛,距离只在丝毫之差。

  未等血河侧移,瞬息间,陆瑜俯冲使将一剑“江影弯月”,身影轻飘飘,如电如光。但见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白色曲线,中亮边暗,远望犹如一轮弯月。曹一松把手一紧,左手呼出睚眦虚盾挡其锋芒,右手执剑霍霍直捣其面门。但见场中杀得个似猛龙翻海底,如暴雨满天落。

  忽地曹一松石剑前指,陡然身剑合一,化作一道尖锐的红芒,撞向陆瑜。陆瑜翻身避过,可见姿势潇洒,动作敏捷。待要掣剑反击,却见曹一松已在数丈之外,口中念念有词,正掐诀施法。也就几息时间,曹一松轻吟一声:“滴血成月。”石剑朝天一击,一轮殷红圆月霍然高挂。此月无中生有,陡然而亮,顿时血液溢出,向下滴落。这滴宽约三寸的浓血却不是垂直落下,而是向陆瑜坠去。在天空划过一道血淋淋的痕迹,血痕如墨入水一般在空中登时渲染而散,化作千丝万缕,而最前面尚聚血晶,红炙炙的,向下直坠。

  陆瑜皱眉一瞧,摇身一变,化作白首似貍,音如榴榴的天狗来。天狗昂首长啸,声穿万里,威震云霄。啸罢,扑身一跃,挥爪迎血,登时血溅苍穹,抓得个一身血红。这一血狗龇牙咧嘴,在空中横冲直撞,用利爪在血幕之中撕开一道道裂口,吠得凶恶的一声,一爪一爪的劈向不断掉落的血滴而去。

  曹一松念诀加快,血液愈滴愈急。只见血狗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快步一扑,巨口一张,囫囵吞枣般吞了那殷红的圆月。

    可是这红月滚烫如岩浆,炽热难耐,无可奈何,肚内反胃,吐将而出。曹一松甚喜,待要再施法术,却见陆瑜变了个玉白蛟龙来,莫不知要来他个“白龙戏珠”。

  白龙在天空翩翩飞舞,一摇一摆,银光闪闪,气势卓卓。口中喷气,爪里张合,一牵一引间,珠随龙走,血色渐褪,泛白浮彩。

  就在红月被白龙戏耍的要完全变成白色之际,只见曹一松狡狯一笑,拂袖一挥,一个浆糊纸人阴风瘆瘆地倏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