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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忠亲王府

    我反正清闲无事,每次路过步行街就会到公园里坐一会儿,如同鬼使神差似的,渴望能再见到林之云,至于见到之后说什么、做什么,自己也不清楚,总之来的多了,小女孩没见着,倒是跟那个小个子混熟了。

  “宝来,你天天来游泳,管理处的不罚你?”。

  他也姓林,说话又直又愣,大脑袋就是摆设:“凭什么罚我?湖里的垃圾都是我捡的”,他刚从水里爬上来,裤衩湿淋淋的坐在我旁边:“我妈说我属鱼的,水里生的我”。

  这故事我已经听过了无数遍了,他妈妈是位勤劳节俭的农村妇女,将近临盘时还在田里劳作,没想到回家的路上滑进了鱼塘,鱼塘主救人心切,一网将她们母子捞了出来。

  林宝来长大后听说了此事,就再也不吃那个鱼塘的鱼了。

  “那些鱼救过我的命”他言之凿凿:“要不是它们托着我们,就老杨驼子,瘦了吧叽的,能拽得上来”。

  老杨驼子是那个鱼塘主,大概齐是个姓杨的干瘪老头。

  他非但自己不吃,也不许别人吃,气的杨老头差点没吐了血,相邻两个村子因此弄的水火不相容,宝来他妈没办法,只好带着儿子来城里来打工。

  我严重怀疑这小子是在装傻,鱼塘占了他家的地,借机发挥而已。

  林宝来在城里没有固定工作,没钱了就去海丰工业园趴活,装装车、卸卸货什么的,剩下的时间就是游泳,也不找女朋友,估计也没人能看得上他,反正落得个自由自在。

  “你妈也不催你?要在你们老家,孩子都该满地跑了”我逗他,说一句碰他一下:“想找什么样的?有准稿子没有?”。

  他吭哧半天:“……有个小妹妹挺好的……嗯……还行吧”。

  “那个小妹妹?这里可遍地都是”。

  林宝来涨红了脸皮,趴在我耳边说了两句,我差点没控制住给他一巴掌,原来他看上了林之云。

  这玩笑开的有点大了,从来不照镜子的吗?我本想挤兑他几句,又觉得追求美好事物的权力谁都有,配不配得上,林之云说了才算,如今她又不见踪影,给这个傻小子留个念想也好。

  人呢,不就靠这点念想活着的嘛!他一点都不傻。

  电子广告牌上的时间已经指到了五点三十分,林宝来象安了弹簧似的猛跳起来:“哎呀,赶不上了,赶不上了,我得快走”,说完撒腿就跑。

  我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好象自己刚看上东西被人提前问了价,一个人神情落寞的坐了会儿,沿着公园的石头小路往前走,远远望见一个小吃摊前聚拢着人群,头顶热气蒸腾,随着“吱啦啦”的声音越来越响,一股甜腻的油炸香气扑鼻而来。

  推车顶上贴着招牌字号:正宗老北京蜜麻花。

  没等我走近,林宝来已捧着两包鼓鼓的麻花从人堆里挤了出来,瞅见我:“明天你再来,我请你吃,这包是给我妈买的”。

  “不是还有一包吗?”

  “这包是给小妹妹的”

  小妹妹?林之云!难道他们之间还有联系?我寸步不离的跟定了林宝来,他跑,我也跑,直追到一片老旧的住宅区。

  这傻小子真能跑啊,我气喘吁吁的扶着电线杆,看着蹲在几米开外,同样汗流浃背的他。

  “……你……你追我干什么?”林宝来瞪着我:“说了不给你吃,就是不给”。

  “不吃,不吃……给我也不吃……”我摆摆手:“……你告诉那个小妹妹?我这儿有……有她要的东西”。

  “胡说”他上当了:“她说你把石头给她了”。

  “不光石头,还有她最想知道的……那个人的消息”。

  林宝来有点拿不定主意,想了想:“你在这儿等着吧”,转身走了,没等片刻,又拎着根木棍跑回来:“跟我来吧,小妹妹说了,要敢不老实,就揍你”。

  旁边就是条狭窄的小胡同,一溜七八间老屋子,走到尽头,有间屋门开了半扇,刚迈入一条腿,提鼻闻到香火和烧纸的味道,抬头又看见房顶吊着两个纸扎的大白灯笼,心里就先怯了一半。

  林宝来猛的推了我一把,我跌跌撞撞的冲进屋里,眼前长桌靠墙,燃着白蜡,后面立着满满几行牌位,上面写着奇怪的文字,不知是蒙文还是满文。

  这到底是住家还是灵堂?我觉得背后冷嗖嗖的。

  “宝来,你退出去,在外面守着”林之云跪在长桌右侧,穿着宽大的孝袍子,腰间扎着麻绳,红肿的眼睛表明她哭过,而且不止一次。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你胳膊没事吧?”

  她往火盆里添着纸钱,没抬头:“……原本以为你我之间已经再无瓜葛,没想到你听了只言片语又跑来纠缠,不就是想要回石头吗?又何必打着他的名号,让伤心人再忆往事,你这人……心好狠”。

  她说话的语气和年龄一点也不相符,不知道藏着多少化解不开的心结

  “林之云,我们能平心静气的谈谈吗?”我张嘴就喊出她的名字,让她知道我是有备而来。

  她手停顿了一下:“我需要个理由”。

  “李琅语这个理由在你看来也许不够,如果……”我索性又抛出一张牌:“如果再加上忠亲王府呢?”。

  我本来并不确定她跟忠亲王府有关联,直到看见那些乌黑凉冷的牌位。

  果然,林之云全身颤抖起来,仿佛一下了被戳中了要害,她毕竟还是个孩子,苦苦支撑了这么久,身心早已疲惫:“你……你果然全都知晓了,是那女人告诉你的么?”。

  “我当然有我的方法,……我想帮你,林宝来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否则我也不会找到这儿来了”

  “他很好,我也不需要保护”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说出你的秘密,咱们共同想办法解决,二是杀了我灭口,然后躲在这间屋里等死”。

  在女人面前,男人必须要有态度,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强硬。

  “没有我,你在这里寸步难行”。

  林之云神色凄楚,望着灵位前的烛火,终于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