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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九州刀兵图

    我从不迷信,却有种不祥的预感,回到工作室,一看刘远浩不在,转身去了胡立菁那里,正在大家着急的时候,刘远浩给胡立菁打来电话:“我在苦水井,出了点意外,你让徐来一个人过来吧,这事跟谁都别说,尤其是警察”。

  他点名要了一些药品,酒精、纱布、缝合针和医用羊肠线。

  “浩浩又闯祸了”,胡立菁嘟嘟囔囔的去取了些现金,跑了好几个地方,备足了吃的和伤药,装了一大袋子交给我,一副整天帮人跑路的架势。

  我让她好好照顾林之云,心情复杂的坐上了出租车,苦水井离这儿有段路程,是一个小村庄,挨着八七水库,刘远浩他三叔原来是水库管理员,后来调到城里,他在村里的房子也就没人住了,一直空到现在。

  出租车司机是个垂钓迷,听说我去苦水井,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八七水库,一路上聊来聊去尽是些鱼铒、鱼标、鱼竿什么的,后来见我实在不感兴趣,也就讪讪的闭了嘴。

  其实钓鱼和做生意的技巧相差无几,都是先诱以利,再拿捏准时机,等对方吃不进去又吐不出来的时候,你就可以提竿拉线了。

  傍晚六七点钟,正在行驶的出租车忽然“咯噔噔”跳了一下,几只鸡似的家禽被车头撞了起来,又被车前窗撞飞出去,男司机没停车,猛加油门,“咔,咔”的往前提了十几米。

  “停,停”我拽他:“周围又没人,你怕什么?下去看看,八成是卡底盘上了吧”。

  男司机趴到车底下看,又捡了根树枝去捅,最后拽出个黑乎乎的家伙。

  “还好是只乌鸦”他“呸”了一口:“上个月我在小河口轧死了一只母鸡,好家伙,那老娘们愣是讹了我二百块,你跟她讲道理吧,她跟你嚷嚷,村里人呼啦都围上来了,唉……”

  又是乌鸦!我见他要把鸟尸往树林里扔,连忙喊住他:“你给我,给我”。

  男司机一怔:“要它干嘛?又不能吃,臭了吧叽,怪恶心的”。

  “你不懂,这东西入药”。

  我让他找了个塑料袋,把乌鸦装进去,拿到手里时觉得又硬又沉,根本不象刚死的,而且,也闻不出任何异味。

  等到了苦水井,村里静悄悄的,只有几户人家亮着灯光,少了高楼大厦的遮拦,这里的风明显要比城市大,树枝在头顶“哗哗”乱撞,远处还能听见稀稀落落的几声狗叫。

  刘远浩拿着手电筒来村口接我,胡子拉碴,眼袋浮肿,整个人看起来瘦了一大圈。

  “怎么一声不响就跑这儿来了?还不让跟别人说”我埋怨他:“本来是我去你那儿躲债的,这下可好,哥俩躲一块了”。

  “东西带来了吗?”。

  我把大袋子塞给他:“钱跟吃的、穿的,还有药,都在里面”。

  进了他三叔家的院子,刘远浩忽然把我拉住,表情古怪:“屋还有个人,你别太冲动,最好什么都别问,回头我跟你解释”。

  见他神色凝重,不象在开玩笑,我心“扑通扑通”的直跳,这几天经历了太多,鬼知道下一秒会碰到什么。

  我万分疑惑的跟着他,挑开里间的门帘,先闻到一股血腥气,接着又看见床上侧卧着个女人,全身绑着沾满污血的白绷带,听见动静,她慢慢的转过身。

  “冯春蕾!”

  这一惊非同小可,声音在村庄里显得格外响亮,刘远浩一把捂住我的嘴,摁倒在沙发里。

  这女人的确是冯春蕾,虽然她鬓角花白,皮肤松弛,仿佛忽然间年长了十几岁,但眉头那块红记却改变不了。

  她用胳膊支撑起上半身,有气无力的笑了一下:“……咱们……又见面了,我可被你……跟那个小丫头害惨了……”

  我激动的把刘远浩推开,用手指着他:“你疯了?怎么跟她在一起?她现在是警方通缉的要犯,就是这个人绑了肖永,又差点没要了你我的命,石头呢?”,我用鄙夷的眼光看着她:“是不是打算一个人偷偷回去,把小郡主留在这儿,好让李琅语对你死心踏地?”

  “什么小郡主?谁又是李琅语?”刘远浩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嘘……安静,安静,她伤的很重,别大喊大叫的”。

  冯春蕾越来越虚弱:“看来……你也被那她骗了,那块石头是假的……”,她支持不住,只好再躺下:“我跟五格格之间的恩怨……并非因石头而起,而是那忠亲王……他那里……有我必须要拿回来的东西……这……这事关……你们的……生死”。

  声音猛的嘎然而止,她头一歪,昏迷了。

  刘远浩立即从床下拉出个泡着血浆的热脸盆,挂起血包,接上她手臂的输液管,然后将我带来的药和针线全部掏出来,解开绷带,先仔细的消毒,再一个个的缝合包扎。

  冯春蕾的确伤的很重,身上几处大的血管都被划开了,脚后跟筋肉模糊、惨不人睹。

  我看不了这个,捏着鼻子跑到院里,肚子里一阵翻肚倒海。

  这小子真的疯了,居然偷了中心医院的血浆。

  “她是B型血吧?”。

  等刘远浩出来洗手的时候,我在背后冷笑:“4000毫升的B型血,你俩可真行,这案子把全市的警察都惊动了,你救吧,救好了再一块手拉手去坐牢”。

  他愣了:“血库被盗跟我没关系,这些血浆是她自己随身带的,而且当时的情况很混乱,稀里糊涂的就……就成这样了……”。

  中午十二点多,刘远浩把小货车开进金沙商城的地下停车场,工人们都在吃午饭,他一个人先用手推车把材料运到电梯口,刚跑了两趟,转身发现小货车旁边站着一个背着个大挎包的女人,等走近了,才看清她眉上的红胎记。

  他辨认过冯春蕾的视频截图,虽然面前这个女人有些苍老,但应该是她没错。

  “你还敢来!”刘远浩随手操起根撬棍,眼睛冒火:“正愁找不着人呢”,他一步步逼近。

  他是打架的好手,我印象中他父亲经常拉着他给人赔礼道歉,身上没断过伤,最让他骄傲的是大腿上的两个刀洞。

  两个撮在一起的刀洞。

  据说是为了救初恋女友,被小混混捅的,那时候他在我们学校,简直是全体女孩心目中的超级英雄。

  冯春蕾面不改色的看着他:“一个男人瞪眼吓唬一个女人,还要拿根棍子壮胆,真有意思”。

  刘远浩真的瞪着眼,把撬棍拧的“吱吱”响,忽然扔到一边,掏出手机:“行,也别说我欺负你,咱们让警察过来解决……你别想跑,你也跑不过我……”。

  “等等”,一只苍白的手忽然伸过来,挡住了屏幕:“在报警之前,我有几句话想问你”。

  她不等刘远浩拒绝,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是那块石头:“你好好看看,这是不是从湖里捞出来的那一块?我要听真话”。

  一个嫌疑犯竟然拿着脏物来找受害者做鉴定,是谁给她的胆子?

  刘远浩哭笑不得,可他居然耐着性子检查了好几遍,那石头形状无异,也很剔透,里面却没有会旋转而出的古代少女。

  当证明石头是假的以后,冯春蕾不怒反笑:“还真小瞧她了,幸好这小丫头一直蒙在鼓里,要不然,那里会有现在的我”。

  她反上前一步:“你还不知道吧,肖永已经被我送回家了,我这么煞费周章的为了一块石头,你不觉得奇怪吗?要是有兴趣的话,咱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

  “肖永回来了?”刘远浩“哦”了一声:“你说这些是不是想让我放你一马?”。

  “那你能不能高抬贵手呢?”。

  地下入口处远远飞进来一群黑鸟,在停车场里四下盘旋,唯独有一只白额金翅鸟飞的最近,扑打着翅膀,悬在冯春蕾头顶。

  冯春蕾咬牙说:“这干尸的花样真不少,那群冷冰冰的东西不管用了,又弄了这个活物出来”。

  她从包里掏出个电击器,点了下按钮:“嗞啦啦”的电弧在两极间闪烁,惊的那鸟掉头便飞,“啾啾”叫着落在一个黑袍女人的肩头。

  “刘远浩……”冯春蕾摘下自己的挎包塞进小货车里,压低声音说:“不想死的话就帮我”。

  刘远浩纳闷的看着她,又看看走向这边的黑袍女人:“那人谁呀?她是来找你麻烦的,别往我身上扯”。

  “我要有了麻烦,你们都会有麻烦,就算你不相信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她弄死吧?”。

  她眼神紧张,全身戒备,好象说的不是假的,而且那黑袍女人确实来势汹汹,风裹起半边的袍子,真如僵尸般瘦骨嶙峋,

  她捡起撬棍递给刘远浩,叮嘱说:“记着,下手要狠,用尽全力砸她的头,否则咱俩就没机会了”。

  “万一打死了怎么办?”。

  “打死了最好,打死了你就知道她不是人类了”,她聚精会神的注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