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恍惚惚地进了校门，竟然差一点一头撞在姜老师的怀里，要不是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的话。

    姜老师笑着对他说道：“乐隆，你是故意撞我的吧？小小年纪，就学坏了！”

    乐隆不说话，想赶紧从她的手中挣脱出来。

    姜老师仔仔细细在乐隆的脸上看来看去，问他：“怎么回事？有人欺负你啦？”

    乐隆说了声“没事”，就从她的手中挣脱，快步向家里走去。姜老师在其他老师面前，特别是谢老师面前，总是文文静静的，还有些羞涩，可是每次单独见了他，就笑得很开朗，有时还做出要抱他的动作。他一直觉得，姜老师是喜欢自己的，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了那种自信，心想是不是也是因为母亲是校长的原因呢？

    他回到家里，见母亲在筛米，知道她的身体应该没什么大问题。母亲看出了他红肿的眼睛和不高兴的神色，就问他怎么回事。他不想说什么，见母亲已经将米筛得差不多了，就端过来细细拣着米里面的石子。拣石子是一个细活，很花功夫。有的石子颜色和大小跟米粒不同，比较好拣，但是有不少不但颜色和米粒差不多，大小和形状也差不多，就要很仔细才能拣出来。即使费尽功夫，吃饭的时候还是难免偶尔会有石子嗑牙。母亲在旁边摘青菜，见他一直不说话，忍不住还是让他讲出来哭的原因。他忍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心想自己和同学打架，肯定是瞒不住的。他寻思着，怎么跟母亲说比较合适，不能将责任全部怪在陈斌的头上，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否则母亲也许又会去找班主任说理，那样事情就复杂了。毕竟不管是他在教室里骂陈斌，还是在校门口推他，都是他自己挑的头，陈斌自始至终扮演着一个受害者的角色。于是他说道：

    “和同学闹矛盾了，别人都说我的坏话。”

    母亲揣摩着乐隆说的“说坏话”的意思，像是意识到了肯定会有人也说她的坏话，只要想想消息传得多快就知道了，于是心情沉重起来，皱了皱眉头，问道：“何老师呢？”

    “何老师不知道。再说人家也没有当面说我，只是在背后嘀咕。”

    “就为这个？人家背后说什么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就找同学理论，还推了他。”

    “那你哭什么呢？”

    “我推他的时候旁边有同学和老师骂我。”

    “老师？哪个老师？骂什么？”

    “骂我是地主崽子，欺负同学。”

    他没有说是哪个老师，也避开了“遭天打五雷轰”、“不是东西”之类的词语。母亲像是也能感觉得到，事情可能比他说的要严重，骂人的话也许会更难听，但也没有再细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