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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逢(上)

    昏厥中的杨延昭感到身边有人轻轻地唤着自己:“六郎,六郎。”

        延昭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妻子柴郡主正站在自己面前。他猛地拉住妻子的手说:“清慧,我刚才做了一个很美很甜的梦。我梦见了爹,梦见了几位兄长,还有……”延昭哽咽地说:“还有小柒。我们一起玩闹,一起练功,一起受爹娘责罚……清慧,我真的很想他们。”延昭泣不成声。

        “六郎!”柴郡主温柔的看着丈夫,哽咽地说:“六郎,别这样!虽然爹与各位兄弟……我们还有娘,还有各位嫂嫂!六郎,他们虽然不能与我们在一起,但是他们的英魂永远会凝聚在天波府周围护佑着我们全家!对吗?”

        “是!”延昭抬起头看着桌上摇曳绽放的点点烛花坚定地说:“英灵不散,英魂凝聚!爹爹与各位兄弟早已与天波府融为一体,永远也不会离开!”

        “清慧,你说,小琼如今会在哪里?小柒已经……她不能再离开娘!这里是她的家啊!”

        “延昭,”鬓插白花,身着缟素的佘太君缓步走了进来。她目光凄然却坚毅的望着这英灵不散的奠堂说:“虽然不见了琼儿踪影,但娘知道她同样不会离开天波府,离开这个家,离开我们。延昭,给琼儿一些时间吧,娘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佘太君拍拍儿子肩头,平静的拿起那篇令浸满了血恨的祭文道:“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生离死别,天人永隔。既然上苍要我杨家承受这最痛苦的折磨,我们除了接受与坚持,别无他法。时间是最有效的疗伤灵药。小琼是我们杨家的好儿媳妇,她绝不会轻易舍弃这里的一切。”

        沉沉寂夜,了无睡意的延昭望着那微弱的烛光轻拥了辗转床榻的妻子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倘若当初令小琼倾心相许的只是一个最平凡最普通的人,也许她现在会开心快乐的多吧。”

        “不错,男耕女织,相夫教子一定会令她开心幸福。然而令她倾心相许,永不后悔的只是小柒。也只有小柒。”

        “上天注定的缘分,谁也逃不开躲不掉!”柴郡主喃喃自语。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时初照人?”

        又临中秋,汴京城内人头攒动,喧嚣热闹。人人盼望中秋,盼望远方的亲人早日归家。

        两匹高头健马从远处飞驰而来,转眼便到来了汴京城门前。一位书童打扮的少年勒住马,笑问身旁一位十三四岁的青衣少年:“小……少爷,咱们又来到了这里,少爷一定欣喜万分吧。”

        “当然!”青衣少年脱口而出,却马上又改口说:“没有啊!若不是爹爹让我替他办事,我才不来呢!”

        “真的?少爷?那咱们办完事就走好了。”书童掩口笑道。

        青衣少年横了书童一眼,松开缰绳自行进了城门。他四处眺望,似乎在想着什么。

        “少爷,咱们这次要到哪里投栈啊?”书童问。

        “爹爹这么放心你,自然你做决定啊。”

        “嗯……”书童做思考状说:“少爷,那咱们仍去广宁大街吧?”

        “去那里干吗?”

        “呀,少爷不喜欢啊?”书童看看青衣少年说:“那算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我说不喜欢了吗?”青衣少年着急地说,接着便看见书童不怀好意的笑容,气得脸通红通红的:“好啊,你敢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两匹马追逐着往广宁大街行去。

        广宁大街此时已张灯结彩,热闹一片。

        远远的,自庄严肃穆的无佞天波府内走出两位锦衣少年。其中一位年届十七八岁的少年,头戴素发银月冠,手执一柄芦叶弯钩枪,另一位与他装扮相若的少年似乎十四五岁,一双浓眉朗目,笑看来便犹若初升之朝阳。

        二少年自家丁手中牵过两骑高头大马待要飞身而上,那十四五的少年忽然甩了缰绳看了十七八岁那少年道:“不练了,不练了。日日骑马操练,真没意思。六哥,咱们今日便歇一天可好?”

        “你说的倒是轻松,到时爹查问起来还不是我们替你背黑锅?这次我可再不听你的了。”被唤作“六哥”的少年摇摇头,一跃身便纵上了马背。

        “六哥,就这一次好不好?求你了,六哥。”十四五岁那少年拽着马缰眨着明亮的眼睛恳求道。

        “小柒,你……唉,我是怕了你了。好了,便依你。不过,只此一次。”

        少年拍拍哥哥的肩膀笑着说:“六哥,你真好。对了,六哥,慧远大师怎地又不允五哥随他回来?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五哥了,想死他了。”

        “慧远大师此次不过顺路探望爹娘,五哥却要在五台山清修,自然无法随慧远大师一同回来。不过就快中秋了,我想五哥也该回来了。”

        “说的就是啊,再过二十天便是娘的寿辰。若娘见不到五哥又要背着人偷偷抹泪,我见了好几次呢。”

        “慧远大师也是为了五哥好,他不是说五哥与佛有缘么?”

        “那也不能让五哥与他一样‘青灯古佛来此残生’啊。”少年摇摇头:“六哥,说起来真是没有想到,那年竟是慧远大师暗中替咱们解了围。”

        “是啊,更想不到慧远大师便是当年北汉四大将军之首的韩枫韩将军,而且又是爹的结拜兄长。”

        “得得”的马蹄声从他们身边经过,二人却是谁也没有注意,只顾继续聊着天。

        “六哥,咱们去军营找三哥四哥吧。娘的礼物还没想到呢。”

        “你还敢私自去找三哥四哥?”

        “我现在很少再闯祸了嘛。”

        “哈,能让我们杨家七少爷再不闯祸,当真还是爹的板子效用大。”

        “六哥,你还说!”少年不好意思地撞了撞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