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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夜公子妄矢崎

    帝华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早早和凌霄打招呼,让他注意琅晟等妖的动向,凌霄摆摆手全权交给帝华处理。帝华默然离开,循着气息找到了凌默,见他重伤昏迷不醒立刻带回凌府,凌霄虽心里有所准备还是吓了一跳,当即千里传音让妄矢崎赶回来,幸而妄矢崎有回来的习惯,得了召唤迅速赶到凌府为凌默把脉治疗。凌霄气不过宝贝孙儿被欺凌,将帝华叫到客房,商量如何处置琅晟等妖。帝华简单提了几句,凌霄觉得不错便由着他去了。
妄矢崎给凌默包扎好伤口,正要找凌霄说注意事项,就见帝华从客房走出来,步伐匆匆,似有焦急之色,像一阵风快速闪出凌府。
“师傅,您老可真偏心,什么事都交给师弟去做。”妄矢崎话虽这么说,面上没有半点不快。
“妄儿,你若是对天晟学院有半点上心,我也就把管辖权交给你一半了。”
“我云游四海惯了,不喜呆在同一个地方,管辖权还是交给师弟们吧。”
“就知道你会拒绝我,罢了,随你高兴吧。”
“师傅,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只要您一声令下,徒儿无论在哪,都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凌霄摸了摸长须,抬头遥望远方,四处漂泊的云似是受到引力开始团聚起来,蛇瞳幽幽,发出长长的叹息,“要变天了啊……”
“妄矢崎,出来!”流辉抱着挽清横冲直撞太平谷。他嘴唇颤抖,眼中全是焦急与担忧,因为过度紧张,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太平谷,山谷空旷,到处长满了花花草草,花团锦簇,芳香浓郁,蜿蜒的道路两侧都是奇花异草,红橙黄绿青蓝紫,颜色各异,娇艳欲滴。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清香,香气四溢并不杂乱,反倒有种沁人心脾之感,让人欢喜不已。
山谷深处,有一处低调的平房,装饰简单,看得出来山谷的主人是个朴素之人。
寂静的山谷因为流辉的到来变得热闹起来,一声低吼惊的鸟儿振翅飞起,叽叽喳喳吵闹不停,似乎在控诉不速之客的不满。
“没个礼数。”一人推开窗户,发出淡淡的呵斥,偏头看来,正好看到流辉欣喜若狂的脸,视线下移落在脸色苍白的女子身上,他皱了皱眉宇,喋喋不休起来,“这次又是谁?真不晓得你们整天在干什么,除了给我惹麻烦还是惹麻烦,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又给我整这些有的没得……”
“要说教我回头听你说一天,你先给我看看挽儿。”流辉慌慌忙忙将挽清抱了过去。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说教?我游历四方,三年五载回来一次还嫌我啰嗦了?”妄矢崎不满的扬了扬眉,话虽这么说,手下还是老老实实给挽清把脉起来,细细看女子清秀的容颜,再次絮絮叨叨起来,“你刚刚唤她什么?挽儿?我记得一千年前你不是把她弄丢了吗?找回来了?我瞧着这丫头模样甚是熟悉,咦,这不是小师妹吗?”
碧色的眸子暗了暗,流辉低低回答:“小师妹就是挽儿。”
妄矢崎大致猜到了什么,眼神一瞟黯然神伤的流辉,打算在下一剂猛药,好打击打击这个没良心的,“流辉,不是我说你,你眼神不好使也得有个度,这么个大活人摆在眼前你竟没认出来?回头我得给你好好看看眼疾,下次就不会白瞎了眼。对了,小师妹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要是迟来一步必死无疑。”他口上这么说,包扎的动作却没停。
妄矢崎看了眼胸前的刀刃,眸色一沉。飞快撕开胸前的衣服,心脏的位置插着一把刀,在深一点就横穿心脏。雪白的肌肤染红了鲜血,血肉模糊,触目心惊。流辉皱起眉宇,欲言又止。医者眼里不分男女,纵使他有一万个不愿意也不能阻止妄矢崎的治疗。他握紧手中的折扇,微微偏开头。
妄矢崎不满道:“不想看就出去,别在这碍事。”
没有血色的唇抿了抿,他挺直了腰板,转过头正视眼前发生的一切。两千年前他弄丢了挽清,以至于她遭受的罪他都无从得知。今日她就在眼前遭到暗算,他依旧没有赶上阻止悲剧的发生。流辉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不已。如果无法同她一起承担痛苦,至少不能视而不见!他要正视一切等她醒来,向她负荆请罪!
妄矢崎淡淡暼了一眼目光坚定的流辉,无奈摇了摇头。他快速拿出医疗器具。目光一凝,从中拿出所需物品。取刀过程很痛苦,需麻醉神经才行。他翻了翻柜子从中取出麻沸散给挽清用下。挽清本就昏迷不醒,用了麻沸散之后更是毫无知觉。任由刀针线在身上穿梭,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流辉震惊得说不出话。他知道妄矢崎在医术方面是天才,但没想到医术造诣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麻沸散,能够快速麻痹神经,在免去痛苦的情况下取出利器。但麻醉作用一过,疼痛难忍。为了缓解痛苦,妄矢崎研制出镇痛药,可以缓解疼痛。取出刀刃后,他快速给挽清缝伤口,密密麻麻好像蜈蚣一样,丑陋不已。待一切处理好,他才收手。
“挽儿她怎么样了?”流辉紧张的问。
“已无大碍,现在换你来。”
“我?我能干什么?”
“当然是给她换套干净的衣服,收拾残局,我可不想我的地盘被糟蹋的一塌糊涂。”
“男女有别……”
“怎么,你还想让我来善后?不行现在就把人带走,省得给我添堵。”
“我来我来。”流辉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
妄矢崎洗去沾满鲜血的手,用干毛巾擦了擦,擦完扭头就走,“还有一个麻烦也该来了,我得去瞧瞧又是那家的姑娘,不是我说你们,一个个的放着正事不做,偏偏去招惹人家姑娘,非死即伤,弄伤了人家,心疼了自己,呵,我都替你们脸红!”说完,踢踢踏踏的走了,走到门边才想起来什么事,“别指望现在带她走,老规矩,半个月后来取。”
流辉伸出的手猛地缩了回来,他尴尬的笑了笑,像个做错事被逮到的孩子。
妄矢崎扬了扬眉,身形一闪没了踪影,临走前还不忘带上门。
流辉长吁一口气,理了理挽清凌乱的发,目光深沉而温柔。
打开琳琅满目的衣柜,从中挑出一件朴素而不失高雅的青色衣衫。黑布蒙住桃花眼,流辉轻柔为挽清换衣服。指腹微凉在润滑的肌肤快速翻飞,掠过。手指轻轻,一层一层剥落因血液凝固的衣衫,用干净质软的衣衫取而代之。
贝扇的睫毛颤了颤,像密集的刷子轻轻刷过替换衣服的手臂,流辉如电流划过身体一阵酥麻,耳朵飞起不明的潮红。平稳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他努力压抑内心的波涛汹涌加快换衣的动作。
碰到伤口挽清疼的呻吟出声,呯的炸开了流辉的心海。自责,懊悔,痛苦如潮水将他淹没。他抱着她的头,额头抵着额头,两行清水缓缓滑过,滴在苍白的脸颊。
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眼前是放荡不羁肆意狂妄的少年。她抬起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流辉猛地一颤,霍然抬头,撞进一片温柔的星海。
千叶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人对她低声呼唤,声音遥远梦幻。
眼前飞掠过很多画面。
一女婴呱呱落地,乌黑的夜晚瞬间明亮如昼。千万灯盏放飞上空,人们低头虔诚的祷告,在点点灯火下热烈的欢呼。然而就在这欢呼声中,一女子的声音格格不入,‘我可怜的孩子。’语气悲悯,神态悲凉。
梦境忽然跳跃。
喧嚣热闹的集市中,一七八岁的女孩手拿糖球,笑颜如花,瘦小清丽的她穿梭在人群中对身后的男子招手,‘你快来啊。’
继而又是另一个画面。
红光乍现,眼前一片嫣红,灼灼绯红刺入女子的眼,她怔怔的看着牵着她的男子躺在血泊之中,神色悲悯的做最后的遗言,你要好好的活着,我可怜的孩子。女子震惊的说不出话,身旁的青衣男子,悲凉的看了一眼,快速带她离开。
千叶还在悲悯少女的情怀,画面又在跳跃。
落英缤纷,灼灼桃花,韶华女子邂逅了白衣蓝眸的他,从此芳心暗许,奈何他拒人千里之外靠近不得。她暗自垂怜坐在河畔看落英随水流去。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画面在跳跃,眼前一片绯红。宛如曼珠沙华般绝艳盛开,不同的是一袭白衣的她染上了妖冶的殷红躺在白衣少年的怀中,轻抚冰冷的容颜,低喃一句,满足的闭上双眼,从此化作尘埃。
梦境在脑海飞快跳转,千叶静静观看,无暇顾及。离得远看不清容颜,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长长叹息一声,忽觉浑身痛起来,温热柔软的物体在脸上缓慢移动,她痛苦的皱起眉宇,眼睛沉重的的睁不开。
帝华直接将千叶带到太平谷,平放在床上。取了温水和软毛巾,给她擦拭脸上的污渍。不知看到什么,擦拭的动作一顿,眼风扫了锁骨下的箭矢印记,眸中闪过异样的光芒。他低下眉宇继续擦拭,擦得认真而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