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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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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曾料想过的重逢方式,她刚出了网球场就被立海正选和编外人员白石堵在门口——就算不是这样她也肯定跑不掉的,毕竟都和切原赤也打了那么直接又高调的照面了,别说立海那些人看到了,整个网球场的人都看到了。

    她还没来得及和这群人寒暄一下,几人里和她关系最好的白石便伸手过来在她脑袋顶一通呼噜乱揉,又两手捧着她的脸颊左右看了看,摇着头感慨:“都说女大十八变,可是小伊你好像一点都没变呢。”

    幸村在一边接了他的话茬:“也为难赤也那声学姐叫得出口。”

    这些人反应自然不比迹部景吾那么大,这两人虽然聪明但过于局限的接触也没有让他们觉得四年前的分别是什么很严重的事情,自然再见到她顶多只是感叹和埋怨。

    但是……

    她抓住了白石的手腕,将自己从他的魔爪中救出,对着旁边的幸村问道:“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都还记得我,甚至一眼就认得出来?”

    迹部景吾就算了,他是情况特殊——伊怜和并不觉得他们这些优秀的人会对一个只认识了一个月甚至见面次数都寥寥无几的人记挂这么久。

    “因为你送的那些礼物耐久都极佳,自然看到就会提醒一下你的存在了。”

    何况某个人一直在刷你的存在感呐。幸村托着下巴笑了笑,似乎对她此番直接出现在英国而不是日本的事情有着独到的定夺。

    不过他说的话倒是没错,她送的那些东西,除了慈郎收到的醒神香和丸井的游戏机属实是无奈之举,其他基本都并非是消耗品,且极具观赏或者纪念意义。

    幸村精市知道,收到礼物的大多数人都将她的礼物摆在了平日生活轨迹的某个角落里,说不上睹物思人,至少是看到那些就能想起来送礼物的家伙。

    “而且你送给白石的东西帮了他大忙呢。”他继续说。

    伊怜和对这件事自然一无所知,眨了眨眼睛看向白石。

    后者歪了歪头,空闲的手再一次摸上了她毛茸茸的发型,无奈笑道:

    “惭愧。”

    伊怜和对屠苏酒的医术和现代医学研究之间的高低伯仲没什么概念,毕竟两者的资源和表现形式不一样。

    本身她送给白石的屠苏的那些手稿是被他当做纪念一直放在木盒保存的,一开始会拿出来多翻看一下,顺便对照一下上面文字的意思,后来机缘巧合之下便成了他毕业论文的灵感来源。

    这么说,白石现在的工作也是这方面的了。她刚刚就闻着他身上香水味道怪怪的,原来是因为香气掩盖下还有古怪药物的味道。

    她又转头去看幸村,后者极其自觉地抬了抬手,“插画师。”

    虽然真正走上网球职业生涯的不多,但至少这两位都按照自身喜好该进修的进修该就业的就业了。不过这么算起来,四天宝寺和立海大附中的正选走上职业路的不算少了。

    “等赤也来了我们要去聚个餐,怜和要一起去吗?”

    幸村叫人喜欢叫名字的习惯终于是在她身上显山露水了。

    但她罕见地对于邀约摆出了迟疑的反应,要知道之前她对这种事一向是能同意就不推脱。

    她显然是在纠结什么。

    “我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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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拿起手机给迹部景吾发了个消息,大致意思是和立海还有白石他们碰头了,能不能顺便一起去吃个饭之类的……

    虽不是说迹部景吾在这几天里还要管着她的出行,但身无分文的空桑少主在这边不管干什么都得看迹部景吾的脸色这一点是毫无疑议——甚至连她现在用的手机都是迹部景吾怕她走丢临出门前借给她用的备用机。

    白石凑过来看她的手机屏幕,伊怜和也大大方方让他看了。但是看了等于没看,因为伊怜和发消息的对象没有任何备注,而是一串数字。

    “这是……问谁呢?”白石云里雾里。

    幸村因为她毫不介意的态度也瞄了一眼短信界面,但不同于不知情的好友,他很快就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得出了答案:

    “是迹部吧。”

    伊怜和生无可恋地长叹一口气,幸村不知背后缘由,便继续说了下去,

    “毕竟你的位置的座位号就是我让赤也给迹部定的座位嘛。”

    至于为什么她出来吃个饭还得过问迹部……

    幸村和白石仗着运动员身高越过伊怜和的头顶对视了一眼,无声的交流一番过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伊怜和并未察觉到头顶上方的电波通讯,因为迹部景吾的回复已经发了过来,而且……

    很欠揍。

    陌生号码:?见面就吃饭,关系有那么好吗?

    伊怜和:(n`。)你管我。

    陌生号码:发位置给我,本大爷也去。

    伊怜和:您没空看球赛有空去吃饭?

    陌生号码:你管我。

    “………………”

    不知道该回复什么,也没心情和他说拜拜,伊怜和在内心翻了个白眼,直接关掉了手机。

    不过,总之,这就算是同意了。至于他说的位置,问的肯定不是网球场而是餐厅,因为她笃定迹部景吾肯定是知道前者的。

    伊怜和向幸村转告了迹部也要参与的事情,后者未置可否,应该也是没问题。

    正当她要松一口气准备放心等切原出来时,白石的手搭上她的肩,俯下身来将脑袋和她凑到同一水平上,严刑拷打一般,一字一顿地八卦:

    “所以,为什么要问迹部?”

    伊怜和瞬间浑身紧绷。如此诡异的反应让白石面上的可疑加重了几分。

    “这个……不太好解释。”

    说到向迹部汇报行程肯定就要解释衣食住行都归他管,然后就会牵扯到她为什么来到英国身无分文诶还没有住处的问题,那就……很难再往下进行了。

    好在幸村十分善解人意,和善地歪头笑着给了她赦令:

    “那就不说了,等迹部来了让他说。”

    伊怜和脑袋上冒出黑色的凌乱线团,现在只能祈祷迹部来之前他们会忘掉这茬事情了。

    “我怎么不记得你们四年前有那么八卦……”

    她小声吐槽。

    却不料两位耳朵很尖的男士被她这句话提醒了什么部分:

    “对哦,还没和你算四年不去日本的账。”

    伊怜和挂上尴尬的笑容,余光撇了一眼网球场——

    切原你敢不敢再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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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迹部景吾来到伊怜和发给他的位置时,距离立海众人开始用餐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没办法,肩负重任的成年人的世界,让他的时间变得不再像高中时候那样随性,自由到可以为了和喜欢的人打一场球把一些小事后调一天。

    他敲了两下门之后,隔着门板听到包间内部迅速安静了下来,并且这诡异的氛围还持续了十几秒。他心下正疑惑,听到模糊的几句对话,随后他面前的门就被从里面拉开。

    迹部景吾的目光从平视前方缓缓下移,看到了她毛茸茸的头顶。她正有些不爽地半仰着头,对着他寒暄了一句“来啦”,便哼哼唧唧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大概是被怂恿来开门的……

    迹部景吾看向了对他打招呼的幸村,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刚刚那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这家伙。

    房间里是一条长桌,迹部景吾从她的身后绕过去,走到了被幸村特地留出来的,她对面的位置。

    还算差不多,毕竟他担心操之过急,本来也没打算直接坐到她旁边。

    倒是某两位在他到来之后蠢蠢欲动得有些明显了。他应付完其他正选的招呼和欢迎,才刚刚坐下拿起酒杯,便听到白石温和却又颇具审问语气的问话:

    “迹部不打算解释一下?”

    毕竟四年前一众和她交好的人里,除了冰帝的家伙,就校外而言,白石和她算是关系最为不错。

    伊怜和有些紧张地看着她——这种把命运和秘密的保管权交付在别人手上的感觉真是让人不快。

    她在来餐厅的路上,特地频频走到队伍最末,将幸村和白石的疑问发给他,想要提前编一个合适的口供,可惜迹部一直没有回消息,也不知道看到了没。

    虽然她祈祷两位部长忘掉这件事,但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迹部景吾不紧不慢地尝了口红酒,用最为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了足够令两位震撼一下的事实:

    “她住在本大爷这里。”

    幸村精市和白石藏之介都并未搭话,显然对这种程度的简短回答并不满足。

    “她来英国研究餐饮,待几天就走,刚好本大爷在这边,联系上之后,稍微留她住几天。”

    迹部的回答倒是意料之外的完美无缺,伊怜和在内心小小地赞叹了一下这个男人的应变能力和演技,并且他竟然还提到了四年前她用过的理由。

    对于同样了解过她之前去日本的目的两位植物组成员而言,他的这套说辞可信度很高。

    现在焦点又回到了她身上:

    “待几天?”

    “订上机票就走。”

    伊怜和没有把话说得太满,毕竟空桑那边什么时候能联系上她是个未知数。虽然她对管家团和警务司的工作效率有信心,但就怕事情没那么容易解决。

    如果要多待,这边得留个话口。

    话题暂时结束,幸村和白石自然也不会将大部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聚餐进度过半,其他人都逐渐将重心从用餐转移到交谈上,毕竟大学毕业之后各自奔赴前程的这群人也不像学生时代那样天天见面了。

    这个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了,并且感觉这样还不错,至少是这个世界本来该有的状态。

    她叹了口气,随即一小束反光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伊怜和抬眼四处瞟了一下,直到余光看到对面一抹红色摇晃了一下,才注意到刚刚那点反光来自迹部景吾倾向她的反射着包间吊灯的高脚杯。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她手边从开餐到现在都没用过的红酒杯,语气间颇具调侃:

    “能喝酒吧?”

    伊怜和内心盘算了一下自己的年龄,随后想到偶尔偷喝酒时锅包肉黑得宛若糊锅肉的脸色。眼下迹部明显是想要和她碰个杯,用果汁好像差点意思。何况……

    “一口的话,没关系。”

    现在管家不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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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脚杯和圆型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响回响在夜色下阳台中——偷喝酒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不过,葡萄红酒后劲太大,伊怜和对自己的酒量并没有足够的了解和信心,所以现在喝的是度数不算高的奶油雪莉,由今天心情很不错的迹部大爷特供。

    显然她今天心情也很不错。

    “因为你表现很好。”

    她将再三确认价格并非十分奢侈的玻璃杯放在了窄窄的阳台扶手上,转过头对上了迹部景吾带着明知故问的底色探过来的蓝色眼睛,顺着他的意思继续往下说:

    “你没回我消息我还很担心来着,没想到你圆得很漂亮。”

    能当下立刻反应过来,肯定是看到了她的消息的。鉴于他表现这么好,她就不再计较这家伙已读不回吊着她耍开心的恶劣行为了。

    迹部景吾点了点头,很快反问:

    “所以呢?”

    这个反问是意料之外,以至于伊怜和一时间不知道他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

    “呃……十分感谢?你好厉害?”于是乱猜。

    但显然她完美绕过了正答的范畴,或者说,压根就没够到。

    “就这些?”

    伊怜和闭上嘴虚心求教。

    迹部景吾捏着高脚杯的杯柄,两边手臂架在露台栏杆上,脑袋也顺着这样的动作微微向下垂着,倒没什么情绪色彩,看起来只是像在出神。

    这一幕有点像她离开前一天在迹部家的那晚,唯一的区别是少了一个自始至终对她的不告而别不甚知情的忍足。

    后面迹部景吾说话时的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的,只不过多了一些被刻意渲染出的矫情的失望:

    “以为你放心本大爷保守秘密的能力之后,会透露更多。”

    做作,诙谐。伊怜和一阵恶寒,并总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并不存在地扭曲了一下,随后真实存在地对他毫不客气地炸毛:

    “你当我的身世是什么说透露就透露的东西吗!”

    “那还不是多与少都是本大爷一个人知道!”

    迹部景吾很快回怼她,倒是颇显出几分高中时还没有完全成熟那般的幼稚心性,用那种底气颇足的口吻气呼呼地强调他想让她注意到的东西。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的迹部景吾拨了拨头发遮住了耳尖,心想肯定是伊怜和毫无增长的十八岁言行暂时性地拉低了他的心理年龄。

    于是再开口时,又恢复了那副指挥若定的姿态:

    “而且,友方知道的越多,你不就越安全?”

    什么时候他们成了友方的关系?伊怜和困惑了一下,但很显然重点不是这个,

    “什么歪道理。”

    本身迹部景吾知道这些就不算是她主动告知,何况他知道的那些其实也算是无关紧要。

    他不能知道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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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的沉默,期间两人一高一低地和彼此目光相接,像是对峙一般,对自己的追问和底线一攻一守,互不相让——这架势十分眼熟,倒是她这次来到这边之后,出现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倒不是说这次来往时他们的相处十分融洽,只能说是在这之前,两个人每次都在这种情况未发生时就岔开了话题。

    毕竟还这次是寄人篱下,伊怜和还是不想太嚣张,有在刻意缓和。

    奈何迹部景吾这次似乎是要追问到底:

    “不是歪道理。”

    他先开口打破了方才看起来势均力敌的场面。

    伊怜和却侧过头在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如果迹部景吾再不说话,她是该逃跑了。现在不比四年前,和眼下这个各方面都更加成熟了不止一个度的家伙搞对立,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能撑到最后。

    天道好轮回……伊怜和暗自摇了摇头。

    迹部景吾没再给她更多能用来感慨人生如戏的时间,伸手拿过了她放在栏杆上的酒杯递过去,随后偏着头,将目光微微错开,对他说:

    “说出来你可能会有情绪,但本大爷还是没想通。”

    明明是十分没底气没立场的模样和内容,为什么让他看起来那么像是……在下达国王的口谕?奇怪的比喻,却意外地契合,大概是因为华丽又低沉的声线,再加上性格使然,让他不管说出什么样的话都有一种大权在握的威严感。

    死要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