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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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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要乱说。”

    第一次见到小少主披散头发的样子,还有短得出乎意料的裙边,和她相识时间并不算久的容榭感到了隐约的窘迫。

    他想要如同往常那样压压帽子,却忘记了自己人在现代穿的不是平时那身行头,摸了个空之后更难为情了,欲盖弥彰地转手理了理原本就未见凌乱的刘海。

    伊怜和背着手站着对他迷糊的样子嘿嘿笑了两声。

    “你穿现代装真好看呀。”

    其实他完全可以戴着帽子来的,他那个圆檐帽配上他现在身上这套米白色的风衣也会很合适。大概是小笋给他搭的衣服,还贴心地沿用了他原本那身衣服的配色。

    容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认为是我长得好看所以我穿什么都好看。”

    伊怜和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用这样处变不惊的语气说出这种欠揍的自我认可的话,熟练地点头应和表示同意。

    容榭又因为她过于坦然的认同感到难为情,偏头轻了一下嗓子岔开话题:

    “所以你刚刚说要我对他出手……是为何?”

    他看向对面那位正满面疑惑地挑眉看着他们的金发少年,虽然伊怜和说的话他一向会照做,但功夫不是用来逞凶斗勇,出手至少是需要理由——

    “他欺负我!”

    容榭当即一个后撤步。

    原本只是逗逗他的伊怜和见状连忙抱住了这位功夫巨星正要拉开起势揍人中线的手臂……容榭是真的很傻白甜啊。

    “算了蟹斗算了咱赔不起。”

    不管这一打是伤到他们两个之中的谁她都赔不起。

    容榭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良久,最终还是按照她的意思收起了架势。

    他们在这边一来一往无比自然,另一边迹部景吾则是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当空气的感觉。

    还有……一种很奇怪的心情。

    他站在一边看着伊怜和与这个突然跳出来的男人的互动渐渐出了神,目睹她塌着眉梢和那个人撒娇一般说了什么,于是后者神色紧张地追问,又被她笑着拍拍手臂安慰。

    容榭依旧满面郁闷,别别扭扭地将充当外套的风衣脱了下来,抓着两只袖子对着她:

    “可是疼就是很疼的。”

    没人能比他知道疼有多难过,也没人比他更重视痛感。

    “我疼的时候你可以摸摸我,你疼的话,我可以背你过去。”

    伊怜和拒绝不及,还带着余温的风衣袖子绕过她腰间,不由分说地在她身前打了个结。

    “小笋知道你这么埋汰他给的风衣绝对会暴起……”

    她安抚一般戳了戳身前那个用袖子绑出来的结,忽然想起好像迹部景吾已经被她遗忘了有一段时间了。

    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发现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容榭注意到她的动作,背对着她半蹲下身的同时说道:

    “那个人刚刚走了。”

    虽然他也一直在和伊怜和讲话,但习武之人要时刻留意四周,那个金色头发的大概是在半分钟前乘车离开的。

    迹部大爷甚至都没有在离开前和她讲一声,估计懒得搭理她,再加上看伊怜和也没有要和他并行的意思,于是直接走了吧。

    她应了一声,倾身趴到了容榭背上。后者轻轻松松将她背了起来,掌心隔着风衣的布料托住了她的身体。

    对容榭而言大概将她从这里背到酒店都是易如反掌。

    半路上甚至还有心情和她聊起了天:

    “裙子为什么这么短?”

    “这是校服。”

    “为什么披头散发的?”

    “什么叫披头散发啊!校规不许扎头发而已。”

    “……不要交男朋友。”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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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榭是来帮她搬行李的,倒是很显而易见的目的。不过她在酒店的这一个月生活模式几乎是一切从简,何况平时有校服所以穿私服的机会也不多,连着常用物品带衣服一共就收拾了两个箱子,重的容榭拎,轻的她自己来。

    在路上伊怜和兴致勃勃地和容榭讲了想要请这边的朋友开暖房派对的事情,容榭的表情看起来并非十分赞许她的做法,但也没有反对。

    “可是周末已经过去了,你是打算下周末请他们来玩?”

    今天已经是新一周的伊始了,既然她是想把距离远一些的朋友也请过来,应该就还是得挑周末。

    “本来想是这周末但时间太紧了……”

    “然后我又被坑了,这周有的忙活,只能周末了。”

    忽然给她安了一个主持人的位置,校庆就在周五,算上排练彩排之类的,命中注定她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都要花在这个校庆表演的主持人职位上了。

    “被坑了?”

    原本说话就不太会拐弯的容榭对现世的一些流行语更是一知半解,哪怕他有向白先生讨教说话的艺术也未见好转。

    “就是你看到的那个人,特地给我找了新的任务让我做。”

    杀千刀的迹部景吾,干了坏事就跑,连拜拜都不带说一个的。

    容榭看着已经钻进自己的牛角尖里的伊怜和,有些犹豫他要不要把那个人看起来其实很在意她的这件事说出来。

    毕竟那个人是盯着他们看了很久才默不作声地走掉的。

    这种程度应该不仅仅说是在意了,甚至可以说有点怪异。

    容榭想了半天,为自己无所谓的纠结感到头疼。

    眼泪呼之欲出,于是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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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榭带回来的消息彻底坐实了民国组内部的小道消息:少主目前所在的世界有一个金色头发的浑小子想要挖他们空桑的墙角,而白先生用平静无比的语气总结出以上内容时为这个事实的存在平添了一抹嘲讽。

    迄今为止仍未造访过困住少主的那个时空的余湘因为欺诈师的本能而对他们带回来的消息感到不信服:

    “真的这么肯定?”

    开水白菜随手将一张扑克翻了个面,露出上面的点数。

    “容榭都看得出来了,想必八九不离十,何况我骗你做甚。”

    “你们的意思是怜和那边正上演着精彩的文艺校园爱——”

    黎雪话说到一半就被余湘翻出来的点数噎了回去,

    “我怎么又输了?!”

    虽然知道余湘是个出千高手,但聪少和他说只要能操纵纸张的白先生在他就没办法作弊来着。

    可他手里刚刚好压黎雪一头的点数怎么看都像是故意的。

    他看向原本应该负责维护赌局秩序的开水白菜,后者除了怂肩之外没再给出更多回应。

    鱼香肉丝摘下头上的帽子,将帽檐对着自己扇了两下,右边紫色刘海后方的右眼隐约冒着金色的焰纹。

    “爱什么爱,要拍也是望而不得的相思苦。”

    这算是说到了雪梨肘棒的专业,让他瞬间忘记了刚刚被千的愤怒,转而认真地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

    “听说现在人都喜欢什么be美学。”

    白先生再次拆台:

    “何谓美学,掩耳盗铃的幌子罢了。”

    这下黎雪终于是察觉出不对了,

    “你们说话怎么夹枪带棍的……”

    一向不参与赌局只偶尔来旁观的容榭对他的困惑直言不讳:

    “溺爱过度的表现。”

    除了对赌局一点兴趣都没有的腌笃鲜,民国组的这五个人大多时候都蛮喜欢聚在一起,而往往这种时候余湘就会提议来一局。

    而因为赢了聪少太没成就感,他就成了一穷二白的黎雪的赞助商——大概也是他人生中第一笔赔本买卖。

    先是被千再是被怼,体质孱弱但脾气贼爆的黎雪在整理牌的时候多少也是有些忿忿,

    “余湘不都说了是单相思吗,还能不能好好打牌了?”

    “也是,我相信我的秘书还是会保持清醒的。”

    心情颇好的聪少在黎雪面前下注的钞票又多了两张。

    开水白菜抖抖手指,被余湘拿来出千的备用纸牌则尽数从他身上飞了出来,依次叠好飘进了容榭手中。

    “那就愿天下有情人——”

    “终成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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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于伊怜和和空桑的诸位食魂而言,一定是无比漫长的。

    后者是因为少主下了令,让他们不要来的太频繁,否则不同人胡乱出现容易让人起疑,于是被迫又和少主分离了三天;而前者自然是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校庆主持人的身份。

    负责主持这方面的同学在听完伊怜和念稿过后仿佛看到了救命恩人,说是什么今年校庆女主持席位始终空缺终于有人能临危受命了之类的。

    确实是临危受命。

    趁人之危的危。

    好在这份岗位的工作内容还算轻松,只需要把稿子背熟练好再在彩排那天跟着节目单重复几次熟悉流程就好。

    眼看着原本死气沉沉的伊怜和在主持人的工作中逐渐感到轻松,凤大概是想起了忍足学长和宍户学长曾称赞她多才多艺之类,又起了煽动之心:

    “学姐不考虑再表演个节目之类的?”

    伊怜和感觉自己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你们一个两个想杀了我可以直说。”

    她当然是义正严辞地拒绝了。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空桑,但她依旧不想在这边留下太多的痕迹。

    可能对他们来说伊怜和是一个只停留一年的中日交换生,但她自己很清楚,一年的期限是不存在的,一旦通道允许了她的进入,她绝对会刻不容缓地选择回家。

    到时候,如果只是有几个和她相熟的人,倒是可以好好道别;但如果太多人对他有印象,那就很难收场了。

    至于迹部景吾这边……

    虽然几乎整个民国组都确信了这件事,但她仍是觉得很不现实,所以暂时没有考虑那种情况的对策。

    等看完他打网球,就该适当减少一下羁绊了。

    伊怜和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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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周一那天直接离开这件事,迹部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难以理解。

    他甚至在回去的一路上都郁郁寡欢,乱七八糟的想法缠成一团,最后织作了一条遒劲的鞭子,在当时的他眼前砸向地面,震出一道极深而宽的沟壑。

    在那之后的几天他依旧会时不时地回忆出当时的氛围,重新体会到当时冒出来那种感觉。

    包括现在。

    他站在化妆间的门口看着梳妆台前正在讲电话的人,就好像看到了那天对着容榭亲近无比的伊怜和——

    他就立于这里,而她……

    处在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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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那种感觉左说右说都有点玄乎,另一个世界什么的……抽象一点的意义倒还好,但他感觉这种形容应该不仅限于抽象层面。

    他和伊怜和之间似乎真的有某种隔阂让他时常无法理解对方的言行举止,并且他相信这种距离感并不只是来源于迥然不同的语言和文化和成长环境带来的交际圈——

    那边伊怜和已经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扣在桌面上,抬眸对着镜面检查她在刚刚打电话之后有没有脱妆之类。

    迹部景吾不轻不重地上前敲了敲门框,

    “刚刚在和谁打电话?”

    “家里人,不过他不来这边,多说也没什么意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