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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周近也没有什么人烟——这间和式大院坐落在围绕着有田的山脉中最高的一座山——竹取山的后山腰上。

    从大院出发,一直朝北走就能看见垂直海拔约有三百米——或许更高——的陡崖,隐约能听见水声,对面也是连绵的群山,一片青绿。

    在向东十几米的地方,同样的高度可以看见一泻千里的瀑布,再走上几十米,进入森林以后则能见到相对平静的流水。

    刚搬到这里的时候我才三岁,景政说我“像只猴子一样跑个不停”,还说他真是害怕我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等到我十三岁要离开竹取山,去到外面的有田市读书时,我突然就很佩服父亲。

    能找到这样的一间偏僻院落,并且于此生活了数年,实在是了不起。

    从家到学校很远,就算是用跑的也需要一个多小时,面对这种麻烦的情况,或许搬迁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景政从来没有提过。

    和可以使用加速魔术的我不同,景政是个普通人,这也就意味着他每天要在来回上花费三四个小时。

    但是景政并没有主张过搬迁,而是选择转校到了一所寄宿制学校,两个月回来一次。

    说实话,我为此感到过抱歉,但是景政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了我的想法,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并说:

    “我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有奈独自一个人能不能好好生活了。”

    对我来说,独自生活其实很方便。

    因为所读的初中是学分制,只要修满了学分就可以毕业,所以我通常会有选择的翘课,不过最常用的是方法是请病假,而且如果是长期病假的话,会酌情的给学分。

    毕竟翘课次数一定的时候会被警告,不过如果病假请的太多会容易在同学的眼里变成病歪歪的形象——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我可不想期末□□的时候,大家给我写的都是“希望你健健康康,早日战胜病痛”之类的话,那样肯定会被景政发现的。

    而最主要的原因是二年级的时候有一次我一口气请了两个月的病假,不幸的是,在景政返校的最后一天——他通常会在家里待上半个月——老师来家访了。

    好像是我当时的班导,一位年轻靓丽的女老师——我记不得了,只记得给她开门时,她吸了吸鼻子,说:“你们家可真偏僻啊。”

    总之,倒霉透顶。

    自那以后,我就很少请病假了。

    ——当然还是会翘课。

    我之所以要翘课并不是因为厌学也并不是因为青春期早到了,原因和我不想搬迁其实是一样的——

    我的父亲,我所见过最优秀的魔术师,用五年的时间在这片可以称为“天然迷宫”的山脉中建立了一个魔术要塞。

    而那些他不允许我们进入的大院里的空房,则被打通,建立了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魔术工房。

    在六岁以后,我获得了进入第一层工房的准许。

    父亲对我的问题从来都是一笑而已,他或许是不想让我对此感兴趣,然后走上这条和他一样的道路。

    但是他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允许我进入工房。

    就像是见到了新的世界,得不到答案的话,永远不要想让小孩子松手。

    我想,不管父亲是否会回答我的问题,我都会深深地迷上了这种超乎“常识”的,被称为“魔术”的东西。

    ——从见到新世界的那一天起,独属于“源有奈”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父亲是冷酷又仁慈的。

    对那时的我来说,他无疑是如同神一样的存在。

    ——传说中才有的力量,以及难以捉摸的思想。

    与作为“父亲”的源有照天差地别,那是作为魔术师的源有照。

    刚开始允许我进入第一工房时,他的本意将家族的魔术刻印传承给我,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将“源家”、传承着魔术的“源家”延续下去。

    不管与之结合的对象是普通人还是魔术师,都不会影响源家的刻印传承。

    不管我是修行魔术还是止步于此,只要这些刻印存在,源家就不会消失。

    父亲给予我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携带着刻印,然后将它传承下去。

    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他并不阻止我阅读第一层工房的书籍,对于我自学魔术的行为也一笑而过,但是他不会像一个老师一样教导我。

    他好像是放弃了源家的传承,又将这一切押在我的身上。

    可是他在举棋的时候犹豫了。

    我想,这是父亲一生最大的弱点。

    他死后,我通过自学打开了第二工房的门,在那里我看见了支撑着整个要塞的中枢——

    也使我意识到,魔术师的世界,并不是我所想的那么简单。

    *

    10岁那年,在父亲去世两年以后,我确定以我现在的能力不能再打开更深一层的工房了以后,我为自己选择了一位老师。

    还记得那个魔术要塞吗?我确信在父亲健在时它的范围是半径为两百里的圆,然而失去魔力供给以后,它自发的开启了保护机制,且随着时间流逝,范围已经缩小到了两里。

    通过与要塞共享视野,我感觉到了在竹取山西边的,异样的魔力波动。

    我的老师就是制造那个魔力波动的人,一个与父亲年岁相近的女人,我称呼她为北堂院。

    我观察了她一年,然后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拜师。

    ——那是一个我们都很满意的“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