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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百血公主


    听到“血”这个字,百血公主的眼睛顿时睁大了,喉咙也颤动了。她一把抢过苹果,吭哧吭哧就吃,果然中了毒,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老太婆这才摘掉假发、脱掉破斗篷露出本来面目,原来她就是王后。

    不管怎么说,公主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想想国王背着自己在外面找那么多情妇就恨得牙痒痒,更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女儿被他杀死,所以抢先一步跑来,打算救她。只是无论自己走到哪儿身边都有国王派的侍从跟着,她不能把话说明,却怎么暗示公主也听不懂、不知道逃跑,不得已出此下招。苹果上的毒并不会把公主毒死,只会让她沉睡。

    王后招手让侍从把准备好的石头棺材抬上来,把公主装在里面,浅浅埋在土里,做出她已经死了的假象,期待能骗过这些侍卫和国王派出的杀手的眼睛。

    但是国王的刺杀小队找到木屋之后,根本不管公主是不是活着,直接放火烧了木屋。大火直烧了三天三夜,把木屋和木屋周围全焚为平地,百血公主的坟墓当然也不例外。

    但谁能想到,大火把石头棺材都烧成了玻璃水晶,公主却仍然没有任何损伤,就像睡着了一样躺在里面,仍然是惨白的皮肤、血红的嘴唇,表情平静安祥,仿佛随时都能跳出棺材生吃活人。

    住在山上洞里的七个小矮人看到木屋方向着火了,非常害怕,急忙跑出来灭火,但他们只会破坏,从来不懂得如何灭火,只能眼睁睁看着它燃烧。

    直到大火熄灭,家没了,空地上只有一个水晶棺材装着百血公主孤零零躺着,七人悲从中来,一起嚎啕痛哭。别忘记他们原本是七个绿巨人,一哭起来声震百里,吓得四周飞禽走兽全都跑光了。

    他们巨大的哭声吸引来了一个路过的穿着花衣的笛手。他听着哭声直皱眉,于是拿起手边价格不菲的金制长笛,放在嘴边轻轻吹了起来。

    他刚吹一小节,绿巨人们就停止了哭泣,他吹完两小节,绿巨人们开始手舞足蹈。他越吹越快,绿巨人们情不自禁在空地里跳起舞,一个巨人不小心手一挥,打翻了水晶棺材,撞到地面碎裂开来,公主从里面滚到地上,吐出了喉咙里的苹果,也情不自禁起身,在空地里手舞足蹈跳起舞。

    ——因为笛手的笛子吹得实在是太难听了,难听到让人头皮发麻,让人眼冒金星,让人忍不住就想呕吐,沉睡中的公主就是因为听到了这个笛声才吐出了喉咙里的苹果。这笛声难听到令人完全无法正常思考,绿巨人们都想跳河自杀。

    但公主却非常喜欢这笛声,她觉得这笛声简直不是人类能够吹出来的声音,她就喜欢这种在笛声中体会生死临界点的快感,有生以来头一次,公主露出开怀的笑容。

    七个巨人受不了了,一起向笛手求饶,笛手终于不再吹了。可他刚一放下笛子,七个巨人立即扑向他,想把他杀死。可随即就被百血公主再一次打成了小矮人。

    随后百血公主向笛手表达了自己对笛声的赞美,笛手非常吃惊,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有人会真心喜欢自己的笛声,激动地语无伦次。

    他们在月光下坐在空地边促膝长谈。笛手告诉公主,他原本是一个王子,但醉心于研究音乐,尤其是笛子。可他吹的曲子所有人都说好难听,连他父母亲也讨厌,让他拿着笛子滚出国家,除非找到任何一个真心喜欢他笛声的人,否则永远不许再回去。

    百血公主说:“正好我父母也都讨厌我,咱们一起流浪吧。”

    笛手激动地说:“可是我现在找到你了,我不用再流浪了,我可以回王国去了!”

    百血公主皱眉说:“你回去有什么意思?他们都不喜欢你的笛声,干嘛要回去费心力讨好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呢?不如我们继续流浪、沿途演出,我不相信除了我,就没有人会欣赏这么棒的音乐!”

    笛手激动地紧紧握住公主的手。公主舔了舔嘴唇继续说:“我想好啦,我要一直跟着你。我每周都要听一次你吹奏的笛声,不多也不少。听得太频繁我怕我会死,听得太少我怕我会忘记什么是死。一周一次刚刚好。只要有你的笛声陪着我,我就永远不生吃任何动物。”

    笛手虽然没明白她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仍欣然同意。

    天亮后他们结伴上路,一路流浪一路演奏,把他们最棒的音乐带到全世界。听说很多年后他们结婚时,已经成为了全国最受欢迎的音乐家。许多王公贵族不邀自来参加婚礼,都在宴会上听笛手的乐曲忘情地跳舞,有人甚至一脚踩空跌进了下水道,后来人们给这种习俗起了个名字叫“跳水”。普通老百姓们听说贵族们最喜欢这种音乐,纷纷竞相模仿,连“跳水”也学去了,渐渐形成了新的音乐风潮。

    再后来,听说笛手的音乐真的令一个城市的所有老鼠全都“跳水”死了,于是他的事迹变得更加传奇,人们把他的音乐风格命名为“死亡尽鼠”,一直被人演奏到了现代。

    -

    而公主也信守了她的承诺,再也没有吃过任何活着的动物。

    ————她会先抓住它们,令它们的血流到大碗里存着。等它们失血过度死了以后,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