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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名鬼(一)

    背下山对妖怪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尸首之后的去处一时也不知在哪,何况她昨夜明面上失踪,难免会惹村民碎语。

    少衡把尸首抱到山路的一侧,捧了一些枯叶丢在身上,将掩未掩,而后又放一只绣花鞋在树旁。他想着若有人从小道寻来,也是能留意到的。

    “这儿,这儿,少衡!”

    丹朱突然在不远处大声招呼着。原是他们跟着八刻司南走到埋尸处的时候,她有意绕开有印痕的地方走,方才细细看过四周,坑洞旁泥土混杂着树叶又埋又挖的,几乎分辨不出。

    往外三尺处脚印愈发明显,丹朱用她右足比了下,明显小了几寸,同少衡的倒是相差无几。不过若是除去女子老幼以及些身体不便者,村里起码也有百八十号人,一时也没点眉目。

    “你说,云倩和小苇是同个人下手吗?”少衡有些奇怪。

    丹朱顿了下,摇头道:“……不太像。一个丢在村口,一个丢在山上挖了个坑。如若说云倩的死法是因为黑猫,那小苇最好也如此。这人应是不想让村里人发现小苇,又想趁着黑猫闹事的名头。”

    “翠娘说,云倩一般同她娘睡,昨早去洗漱的空档便不见了,村口那树下不像分尸之处,莫非今日得一家一家去看看?”

    念及翠娘,少衡想起放在她院里的斧头,又问道:“你从河里寻到的斧头就是分尸那把?”

    “猜到了诶。”丹朱眉尾一挑,本是方才想同他讲的,这倒是省了桩事。斧头已在河底一日,所幸她还能隐约闻到木头夹缝里的血味,只是这物在赵氏村每家好比扫帚般常见,算不得很大用。

    少衡颇为无奈:“细看小苇的手脚,也无不同?”

    “另一只鞋是好好穿着的,没有土。”丹朱比划了一下,回想道:“指甲里倒是有些血迹,印痕也与颈部对上,应是小苇自己的。”

    几日事情不仅多,还又乱又杂。孩童死亡,尸首消失,神秘之人拦住去路……如今又有一人死在深山,之后万般确实麻烦,她揉揉脑袋,神思难定。

    离二人进山的时辰过去不少,村庄这会儿倒真是热闹起来。翠娘刚同旁人说丹朱下落已明,没想到就见小苇她娘哭着过来。原是她娘同小苇分房而睡,今早喊她洗漱却不见人影。

    也不怪小苇阿娘疏忽大意,这孩子素来贪玩,之前也早早和旁人同去山里抓蛇之类的。只是往常她会先热些馒头和粥垫肚子,今早待小苇阿娘起来时未曾见厨间有搭火的迹象,这才起了疑心。

    丹朱去医舍路上正好听到旁人正在闲聊。说是医舍也不过几丈长宽,前厅摆着的一方长桌上垒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药包,后头是由两个木柜和成一列,数起来有几十道方格。老者正坐在柜前同小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头日发生的事。

    “大夫?”丹朱喊了声。

    “那是有几十年了啊,不过……”老者的话被来人打断,惹得他面露不爽:“村外人,什么事?”

    “病了。”丹朱言简意赅。

    “什么病?”老者摆摆手,让小童为他端杯茶来。

    丹朱端坐在凳上,一抬右手,笑道:“你看是什么病就是什么病。”

    见她人好生生的,插混打科面色如常,嘴里又说不出什么东西来,老者甚是诧异,这两人不像来问病的,倒颇有番挑事的苗头。

    “咦?”老者将指挪开,瞥了丹朱一眼,不死心地往上探去:“你这,奇了……”

    自然是奇了,这哪里是活人脉相!他自觉平生见到的疑难杂症不下十种,却从未把过如此怪异之脉。少衡低头轻笑,趁他正仔细端详丹朱口舌时,尽量没有遗漏的将小苇的死相细节。

    老者动作一顿,冷哼道:“你那朋友怕不是病了,是死喽。”

    这话倒是没错。丹朱不由得上身凑近了点,问道:“您老能说说我朋友大概是怎么死的呗?”

    “不知道。”老者接着把脉。

    丹朱又换了种问法:“大夫,您说怎么弄的才会有这种情况?”

    老者看了她下闭口不答,只是自顾自地留意起丹朱耳口鼻眼,她被打量得有些发毛。身旁小童适时提醒道:“被捂着了。”

    “商陆,谨言少语。”老者抿了嘴茶,对着丹朱轻声说道:“他说的不算错,没有带人来,什么也都不算对。”

    闻言,小童面色稍红,语气甚是恭敬:“是,爷爷。”

    丹朱听出了他话里意思,这与先前想的所差无几。若众人寻到山上去了,此时怕也已发现了尸首,不如借这时机去旁人屋子瞧瞧。

    她同少衡使了个眼色,见他方才把手里的一捆药包放回原位,又问道:“前几日见到位妇人,似乎神智不全,不知是村里哪家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