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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雪归程


    老何不知从何处要了两身狐裘,在焚香沐浴之后自己穿上了一身,拾掇拾掇,又恢复了当年王府大管家那得体的模样,借他自己常说的那句话,男人可以模样生得不俊俏,但一定要穿的干净得体。

    吃得正痛快的文毅并不意外老何的变化,而且轻声问了一句:“何叔,吃了没,坐下一起?”

    捯饬得干干净净的老何站到一旁,从怀里掏出一块写有“毅”字的令牌放到桌上,“进了雪雁关,您便是世子,主仆的规矩不能乱,还有……毅字营的亲卫早在此等候多时,待少爷您吃饱喝足,我们便启程回王府。”

    突然听到王府二字的文毅愣了一下,放下手中咬了一般的鸡腿,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毅字营等在这儿是父王的意思?”

    老何轻声回答道:“是王妃意思。”

    文毅自嘲般冷笑一声,又继续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道:“我就说……要真是他老人家的意思我还认为有什么猫腻呢,当年流放之时他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最后若不是阿娘担忧让老何你跟着,恐怕他会当作从没有过我这个儿子吧?”

    面无表情的老何从不多言有关王爷家中之事,所以听到这些也不接话,只是回了一句:“毅字营三百玄甲军皆是军中挑选出来的高手,若没有王爷点头,也不可能来到这儿。”

    闻言文毅若有所思,在王府中,也就阿娘能左右那位独断专行的父王,回想那些年要不是母妃庇护,以自己那顽劣不堪的性情怕是早就被亲爹给活活打死,所以在听闻毅字营到此时,他还是蛮惊讶的,这可不像印象中那冷漠的父王。

    主仆二人沉默了片刻,少年看着满桌佳肴,渐渐没了什么胃口,“何叔,我还是有些好奇,定案被判十年苦役怎么就突然来了个什么特赦呢?”

    站在一旁的老管家思索片刻,回答道:“老夫也不知道,但以王爷的地位,想弄到一个特赦应是不难。”

    文毅苦笑两声,神情有些怪异,“父王?他要是愿意相信我,怕是也不至于让我被流放,又怎会帮我弄什么特赦呢?想想还真是憋屈,好歹小爷也是堂堂燕州血衣王府的世子爷,竟是就这么被判流放十年,说出去谁信啊?”

    老何整了整手里拿着的狐裘,走到少年身前为其披上,“少爷,别想太多了,准备准备,回家吧。”

    文毅裹好了狐裘大衣,随后跟着老何找了个沐浴的地方好生打理了一番,此地毕竟是在军营,也找不到个侍女服侍,好在这些年他也习惯了,恐怕就是突然回到王府也不见得能像曾经那样每次沐浴都找小婢女伺候。

    雪雁城还是很冷的,简单清洗一下文毅便早早穿好衣物走了出来,迫不及待召集人马准备踏上回家的路程,对于那座王府,他其实没有什么眷恋,要说归宿,他倒觉得在天香楼怜月姑娘那儿待得舒心畅快得多。

    毅字营三百玄甲铁骑早早等在城下,铁甲凝霜却依旧如大山巍峨不动,他们本是世子年少时便跟在身边的亲卫,只不过有几年这位小爷做了不少荒唐事儿,于是被王爷调回来了军营,当然还有一个理由是大燕的军人总不能跟着一位纨绔子弟前往边境受刑,哪怕王令所指他们不会犹豫。

    雪雁关东去,沿着那孕育燕州百姓的仙澜河一直走上一百多里便能看到落孤城,一队三百铁甲,浩浩荡荡踏上归程。

    按理说过了那北境防线中最内侧的雪雁关便入了镇北军的掌控,但血衣王就这么一个亲儿子,无论对他多么失望,总是不能真的置之不理,就这一个世子的身份,完全足够令那些胆大妄为之人舍生忘死,毕竟那血衣王有太多太多的仇家。

    大洪王朝一千三百年,国泰民安不过百余载,诸侯割据,那些狼子野心之辈便分食了这个天下,经年血战,又不知多少王侯将相淹没在岁月中,血衣王跟随燕帝一路南征北战,刀下亡魂数不胜数,这样一个人自然是容易遭人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