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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我还没想过婚嫁之事

    马车急促地停下,陆茗掀开帘子钻进车厢,周牧宜忙把手抽出来,正准备将陆烟客扶起,却听见他轻咳一声。

    “公子你醒了?”陆茗迅速切了切他的脉象,深锁的眉头并未舒展。“寒症倒还算稳得住,但不能不小心。”

    他背起神志不甚清醒的陆烟客下了马车,转身道:“周姑娘,能不能帮我把马车停到后院?”

    “你快去吧,这边交给我。”

    周牧宜给他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将马车带到后院,匆匆嘱咐那养马的小厮几句,眼前不断闪过陆烟客那张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捂住砰砰乱跳的心,顾不得歇息,跃上二楼直奔到陆烟客房前,推开门的瞬间又放缓步伐,轻手轻脚地入内闭门。

    陆茗正捏着一只暗红色的小瓷瓶给自家公子喂药,每饮下一口,陆烟客的脸色就好看一些,等到一瓶喝完,他的神志几乎恢复如常,也能靠着床沿自己坐着了。

    周牧宜隐在袖中紧握的双手终于松了些许,她走过来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怕自己平日里习惯了的粗声响语会烦扰陆烟客将养的神思,便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出。

    陆茗从袖中取出一个纸包打开,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尽数倒入瓶中,盯着瓶内看了许久,才舒了口气,但转眼间又担忧起来。

    “公子,这回的寒症来得又急又猛,好在周姑娘提前准备了御寒的毯子,才不至于在车上就冻坏了心肺。”

    陆烟客“嗯”了一声,定定神道:“刺客的事,高府尹怎么说?”

    “刺客……”陆茗看着自家公子发白的唇色,抿了抿嘴:“公子,不如今日先休息吧,刺客的身份张府尹还在查,明日我再去问问。”

    “此人已然到动杀心的地步了,想必早就去府衙喊过冤,张府尹应该都就知道。”

    陆烟客艰难地换了个姿势,让自己的身子坐得更直一些。

    “快说。”

    陆茗攥紧双手又松开,心中甚是不忍,正要开口详细说说今日在府衙的种种,却听见周牧宜突然道:

    “不成!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就不能歇息一天再做打算吗?”

    她有些激动,几步奔到床边把陆烟客的被子往上扯了扯,小声又急促道:

    “你就这么勤快,一天都不肯歇?你知不知道寒症闹起来的时候,手冷得跟冰块一样。眼下好不容易恢复了,就开始劳心劳力,要是再发作,我……”

    她忽地一顿,深吸一口气:“我跟陆茗,我们俩不得担心死啊!”

    陆茗连忙接道:“是啊公子,左右那刺客在府衙也得耗上一阵子,你要是累垮了,若是明日查出什么新的消息,到时候我说给谁听去?”

    他见陆烟客似乎又想开口,眼珠一转,扭过身子对周牧宜说了句“周姑娘,我去抓药,烦请你照顾公子”,飞也似的跑出房间。

    见陆茗离开,周牧宜满意地将房门关上,走到角落端起炭盆,从腰间摸出两块火石。

    “现下好了,你想听消息也没人说了。若想知道后续,不如早点好起来,自己去问那张府尹。”

    她熟练地生好火,将紧闭的窗子推开一丝缝隙,转身的时候,无意中瞥见陆烟客的目光一直跟着自己,忍不住有些面烧。

    “陆巡按,你、你喝水吗?”

    她脚步凌乱地来到桌几边,背对着陆烟客倒了杯水,嘴上虽然问着他,右手却拿起那茶盏先喝了几口,好浇灭心底那道窜个不停的野火。

    放下茶盏,她侧身一瞥,发现那目光还是柔和地落在自己身上。

    木炭在火盆里滋滋烧着,时不时发出几下毕毕剥剥的爆裂声。她脸颊通红,后背冒汗,但却不敢开窗只图自己凉快。

    “我这里没什么事,你若是热得受不了,就先回房休息。”陆烟客道。

    “那不行,”周牧宜连忙转身,三两步奔到床边。“你才恢复一点,万一等会又晕了,我怎么向陆茗交代?”

    陆烟客轻咳一声:“你没有什么需要向他交待的。”

    说着,他掀开被子,眼看就要扶着床沿起身。

    “你现在不能起来!”

    周牧宜着急地把才站起来的陆烟客用力按回床上,惹得他咳嗽得有些喘不过气。

    “陆巡按,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又冲动了,手上也没掌握好力道。”

    周牧宜赶紧倒了杯水递给他,一面扶着,一面轻抚后背给他顺气。

    “我发誓,以后一定会谨记你说的,千万不要热血上头,凡事三思而后行。那你今日能不能先休息休息?”

    陆烟客的咳嗽渐渐平息,坐在床边想了想,看着她一脸慌张的样子,叹了句“罢了”。

    他重新靠上床沿,任由周牧宜将被子捂到自己的脖颈处。

    “我若出事,你会担心么?”他突然问道。

    “我、我当然担心了……”

    周牧宜压实被角的手一顿,陆烟客身上常年萦绕的那股温润清和的药香,此刻已将她牢牢圈住。

    “你是我的……债主,你要是出了事,我给谁还债去?”

    陆烟客的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始终追着她那双不敢望向自己的眼眸。

    “我要是出了事,你不就不用还债了?”

    “那不行,我绝不做言而无信之人。”

    见被子已然将陆烟客包裹得一丝缝隙也不露,周牧宜满意地直起身,想起什么似的问道:

    “说到债务,你还没告诉我要替你送几回信才算还清呢。”

    陆烟客眉梢微动:“你就这么想还清?”

    “那当然了,”周牧宜转身将火盆推得离他近一些,不顾自己额间冒个不停的汗珠,搬来一张矮凳侧坐在床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身上背着债务,总觉得不自在。”

    她打开荷包,准备掏出那本册子细细研读:“陆巡按,你就说个准数吧,我也好安心。”

    “若我说不管送几次都还不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