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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彭家惊变

    苏州府,徐家。

    用完朝食的周牧宜,趁着徐夫人入庙上香,悄悄溜出了门。

    从南京城返回苏州已有三日,她在进徐家前,早就在路上准备好了一套说辞,不外乎给陆烟客的差事已然办妥云云,也连带着收拾好了混乱不堪的心绪。

    只因陆烟客未归,那匹黑马便仍旧在徐家后院里拴着。

    这几日她在房中细细思量,终于决定找个机会把心中的盘算跟徐氏夫妇挑明。

    但在这之前,她得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出了徐家,她熟门熟路地顺着东市街往城南走。立秋将至,好些个铺子都挂出了样式各异的楸叶,她顾不得细瞧,直奔安平街。

    刚转进安平街,早就等在那里的冯中人急忙迎上前,抖出一条帕子连连抹汗:“周姑娘,你怎的才来!叫小老儿好等!”

    “冯先生,真是对不住,家里有点事耽搁了。”周牧宜歉然一福。“我看中的那间铺子……”

    “在呢在呢!快走吧,再迟一刻怕是要没了!”

    冯中人的身形虽然不甚高大,但脚力却极其矫健,甩着帕子领着周牧宜好一阵飞奔,不到半茶盏的功夫,便到了那间中房前。

    奇怪的是,前日大门洞开的铺子,今日却门窗紧闭,那写着租赁字样的木牌也不知怎的被翻了过来。

    周牧宜皱了皱眉,连忙问道:“冯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不会不租了吧?”

    冯中人也摸不着头脑:“怎会如此?我昨日来帮你说和租价的时候,还都是好好的。”

    他三两步跑到窗子前,伸长脖子扒住缝隙,正要看个究竟,铺子的大门却突然打开。

    “冯先生?周姑娘?”一名小厮模样的汉子从里面出来,冲着两人拱了拱手:“你们到得好早。”

    他也不提租赁的时,而是踮着脚取下那木牌。

    周牧宜越看越心慌,连忙上前问道:“小哥,这铺子是不租了吗?”

    “小人刚才正愁怎么跟你们说呢,”小厮提着牌子叹了口气。“我家老爷前几日仙去了,本来这也不影响铺子出租的事,谁知道昨日晚间,主母突然叫了我们去,说这条街上的铺子晦气,要立马脱手。”

    “晦气?”周牧宜疑惑地左右张望,心想这安平街自己经常路过,从未觉得有何晦气之处。

    “说实在的,这安平街虽然不像其他市街那么热闹,但做点小本生意足够了。买了的话,倒是立马能拿到银子,但做生意么都讲究个长久之计,铺子卖了,想再买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小厮垮着脸把木牌翻过来,掏出一支杂毛笔,蘸着口水写了个有气无力的“出售”,眨眼间又挂了回去。

    望着那两个没什么精神的字,三人一时间颇有些无奈。

    冯中人很快振作起来,走到周牧宜面前深深一揖:“周姑娘,苏州府里多得是地段好,租价低的铺子,等小老儿再给你寻一处!”

    周牧宜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跟着冯中人往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道:“小哥,敢问这铺子卖价几何?”

    “倒也不贵,九两银子便能将前后两院,还有楼上的几间房一起买走。”

    冯中人闻言吃了一大惊,扭过头道:“九两银子不过十二贯钱,这么好的铺子和院子,怎的偏要贱卖?”

    小厮甩了甩手道:“小人也不敢妄自揣测主母的意思,左右不过是这里的铺子犯了她的忌讳罢了。”

    周牧宜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哀叹。

    若是我有十二贯钱,管他什么晦不晦气的,一定早就拿下了。

    只可惜手头只凑得出五贯来,除了租铺子,还得置办马匹、纸笔,到时候多少会花得七七八八,根本不可能买这件铺子。

    想想真是可惜。

    她跟着冯中人一同长吁短叹了好几声,正要离开,却突然听见不远的街口处传来一阵嘈杂。

    周牧宜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形尚小,披麻戴孝的背影从那里一掠而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在整条街上回荡。

    “去看看!”

    冯中人撒腿就往街口狂奔,周牧宜连忙跟上,奔到那里才发现,是一户人家正在出殡,灵车上挂着老大一个“彭”字。

    那背影看着像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才刚跑到灵车边,就被一名魁梧小厮拿大棒子重重一击,打倒在地,看得路人心疼不已。

    “呀!这不是我彭家的灵车吗!”那名小厮不知何时也跑了出来。

    周牧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家老爷出殡,你怎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