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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江寻畔其人

    陆远在院子里略一逛,便乖乖溜到院门前倚着墙根发呆去了。一直挨了两三个时辰,外头终于有动静传来。

    江寻畔到了。

    陆远立马直起身子,快步到院门边,垂首而立。

    几道身影逐渐行至身前,陆远俯身拱手行礼道:“晚辈陆远,奉少座主命,恭迎绛瑛谷江前辈。”

    一双皓白修长的手伸过来,将陆远扶起。

    陆远借力起身,一抬头眼前的正是江寻畔。

    江寻畔一身鸦青色长衣,金银丝暗绣的流云与竹叶布在袍脚,动作间若隐若现,两根窄带系腰俱是黛青色,腰间配一颗坠着流苏的南珠,一道脂白的玉衡,面容清俊秀雅,看着仿佛有些许弱质。

    江寻畔扶着陆远两臂,上上下下细致地打量一番,抬手替他轻轻理了理鬓发,笑道:“好孩子,真是一时一变模样,上次见你脸上还有些孩气,现下都是个俊逸少年了。”

    “江前辈过奖了。”,陆远略带赧色,这种老辈看孩子的体验陆远有段时候没遇到了,一时不太适应。

    “哪里是过奖,越长越有你父亲的风度了。近来可惹你父亲烦恼了?”,江寻畔牵着陆远的手,一道往院子里走,“你父亲疼爱你,不舍得严词令色地管教你。你也要体谅他,少叫他忧愁才是。”

    “前辈教导的是,晚辈谨记在心,必不叫父亲忧虑。”,陆远乖乖应声。

    “光说不做。”,江寻畔抚了抚陆远的发顶,笑嗔道,“你若果真能做到了,那才是真的长大了。”

    江寻畔领着陆远到正厅内的矮几边坐下,问了几句近况,陆远一一应答。

    寒暄过后,他便令随侍将点茶用的茶具一一摆出,又叫陆远坐到自己身侧,揽着他的肩,含笑问道:“好孩子,怎么现在又想学点茶了?先前我问你想不想学,你可讲了好一套说辞推脱呢。”

    陆远尴尬地恨不能地上裂开条缝钻进去,哪里是他想学点茶,分明是下发的kpi,“江前辈见笑了。晚辈那时候年纪小,哪里懂什么事理,光觉得前辈点茶那样漂亮,可自己驽钝得很,又爱偷懒,恐怕学不出神韵来既叫您失望,又给您丢脸,故而害怕推脱了。”

    江寻畔噙笑:“现在不怕了?”

    “怕、怕,还是少主费心想叫晚辈进益,便是学不到精妙处也能受些熏陶,反倒是劳烦江前辈了,晚辈驽钝,恐怕要前辈劳神了。”,陆远觉得自己都要磕巴了,绞尽脑汁地往外编场面话。

    他自己虽然死猪不怕开水烫,可自己爹还得跟这些个前辈高人相处,好歹不能给自己爹丢人叫他难做。

    看见他这番窘态,江寻畔不由掩唇,眉眼弯弯,那张本就俊秀的脸更显柔和,笑叹道:“好孩子,还编呢。都说子肖父,你怎么就没学到你父亲的本事?你父亲说起话来便是编的也叫人觉得诚恳真切,你倒好,叫你说点场面话人都要僵了。”

    陆远低头受训不敢再吭声,编瞎话叫人一眼看破不说还点出来了,实属丢人。

    爹,我尽力了!

    古语有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社恐宅男不配说场面话。

    江寻畔笑意未收,摸摸陆远的头发,“好委屈的小少年,快抬头叫我瞧瞧,若落了泪我回谷去也好跟你元前辈讲,就说咱们那个敢跟逄首座耍滑头的陆小公子竟叫我训哭了。”

    元前辈说得正是绛瑛谷谷主元白。

    “我没有。”,这造谣造到爪哇国去了,陆远立刻抬头以示清白,又碎碎念着辩白了句,“我哪里敢跟逄首座耍滑…”

    江寻畔替陆远把那缕因他方才低头从耳廓滑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浅笑道:“是,没有没有。好孩子别委屈了,我逗你玩呢,哪里果真要训你?”

    这就像是哄孩子了,陆远一张脸涨红了一半。

    莫说陆远上辈子都二十好几奔三的人了,便真是个十六岁的少年郎,叫人做孩子似的这样哄也难免脸红羞愧,好像个没长大的娃娃尚须得大人迁就宠着。

    “江前辈,晚辈、晚辈不是小孩子了…”

    “哦?你今年多大?”,江寻畔眯眯笑道。

    “晚辈足已十六岁了。”

    “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么?”,江寻畔仍像对孩子似的,搂着陆远的肩,笑眯眯地好似跟小娃娃猜谜。

    “呃,晚辈,不知。”

    “我少说大你两千岁。”

    这下把陆远干沉默了,那确实,别说十六,就是六十六在千岁这个数面前也是个孩子。

    不愧是,修真界,陆远无语道。

    江寻畔耍孩子耍够了,拍拍陆远的肩,说道:“来,且瞧瞧点茶?”

    “是。请江前辈赐教。”

    江寻畔一样一样地向陆远解释茶具的用法,将点茶步骤、注意事项、茶汤的优劣区分娓娓道来,陆远静心聆听,偶尔提出自己的疑惑。

    江寻畔精于此道,虽故意放缓动作,但毫无滞涩依旧行云流水不损观感。

    七汤之后,乳花咬盏如疏星淡月不露茶水,江寻畔用茶匙将其分至茶杯,道:“尝尝看。”

    陆远端起茶杯细细品味,说实话确实好喝,但他也尝不出具体区别,只得做出一副认真品味的样子。

    “步骤做法可记住了?”,江寻畔问

    “记住了。”,陆远点点头。这个确实记住了,步骤不难,只是做起来恐怕就是天上地下了。

    江寻畔笑说:“记住了就该好好练习了,你每天到我这里来点一个时辰的茶,我再多指点指点,待折花会结束,不说十分,六七分样子总是有的。”

    话罢,便吩咐侍者清理茶具,叫陆远亲身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