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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章四

    人道是水乡娘子,足畔生莲,倩影翩翩。

    江菀枝幼时还尚且算是个水浪儿,只是芳年度几何,自阿大与世长辞后,剩下阿兄与菀菀相依为命,整块凤尾周遭除去漫山老嬷,少有唤她姑娘许许的。

    眼下此人身如美玉,话倒是会说。

    “你是哪家的公子哥,唤我姑娘。”心头有如雀鸟欢跃,江菀枝松指一丢野花落地,娇憨言笑,“慌什么,路见不平自当相助。”

    “皮相生的这般好看,阿兄说的才貌君子,岂不就是如此?得把这人拐回家。”江菀枝如是想着,往日稀奇旁的寨子为何总有些半山腰拐娇娘的花样,她今儿算是悟了。

    “花言巧语,有点本事。”卫宸璟心道。

    他隐去锋芒稍作整理衣衫,手心淌血透着衣襟,落入菀菀眼中全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行舟才子,继而见他拱手道:“姑娘是救命恩人,在下当以礼相待。”

    江菀枝听罢,心内像是被猫儿挠爪般窃喜,面上仍要装出恶匪歹人的模样,她道:“可惜啊美人儿,你这路走窄了,拦你的是山贼,救你的,是匪。”

    “这姑娘若是匪女,那也只能无妨。”卫宸璟抬眸径直望向她,似钓非钓,那双水眸落入菀菀眼底渗进人心坎儿里,

    “好一对含情目。”江菀枝道,直叫人闭目都难以忘怀。

    可世间醉人的花儿多了去了,那西府海棠之外还有乐柏仙子呢,喜归喜,她江菀枝好美色一码归一码。

    “阳关大路你不去,偏生来了我这匪寨子。”匪女菀菀唇畔莫测一勾,懒娇人儿起身,将怀中机关雀抛回给启明。

    灵俏口哨一吹,唤来队尾一匹健硕白马,她从腰间抽出短马鞭,勾住马鞍铜鞘翻身而上,骑着马飞掠过启明身侧,顺手捞去一捆麻绳,道:“启明儿,给个绳儿。”

    “我去!江菀枝,我真是——服了你的。”启明面上皆是无奈,杏眼一翻净寻思着坏水,一扯马首速速追上,驱使马儿四足由所谓的山贼身上逐一踏过,铜铁蹄子一踏就踩出个血水坑儿。

    匪女一溜烟下马,到了卫宸璟眼前,先是默不作声,忽而从腰间抽出一柄弯刀飞身凑近——锵!卫宸璟瞳孔本能一缩,那刀刃极为精准悬停于他的颈侧。

    “”幸得他生于深宫,生性稳静,顶天了也只有这点儿反应,他微微侧头,对上眼前江菀枝的眸子,道:“寨主此番,是要我如何报答。”

    豆子被此情景吓得打了个激灵,抱着弹弓找了块坐着没那么膈应屁股蛋儿的树干,瞪大眼珠子远远打量素未谋面的男子。

    “寨姐姐这是看上人啦?”小孩五岁的小脑瓜想了想没想明白,“这回就捡一个回去啊?”

    “咋的,你嫌少啊?”柱子扣下一颗松果壳,往树上一敲豆子后脑勺,道,“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念叨?收拾收拾下来,吹羌笛,告诉二当家,咱们该是要回去咯。”

    “成!”小豆子草鞋一划拉,飞身停在老槐枝头,拎起身上挂着的羌笛闷声一吹,响彻山间,玄鸟落红柳。

    小孩完事儿,双臂环抱着树滑下地,拉好白牦牛,又忍不住唠悄悄话:“哎柱子哥,这人看起来文绉绉的,对着寨姐姐的刀却不带挪的,定然不是启明哥嘴里陇南来的水猴!”

    发丝随风而动,利刃挑起青丝,分明是险些丧命,可这男子未曾有躲闪惧色,江菀枝伸手拂去他眉上的绒花,浅浅抿唇,答非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韦忻。”卫宸璟答,此话乃是随口胡谄,三殿下是面不红耳不赤。

    菀菀眉梢一挑,耳畔听着羌笛归哨,既见启明御马而候,反手收了弯刀,道:“什么破名儿啊好生难背,姑娘识字儿不多,韦忻违心,你干脆叫三心算了,姑娘改名儿唤二意,岂不美哉?”

    卫宸璟眉睫微颤,于面上投下些影儿,菀菀不自主跟着眨巴眼,也不在乎对方没说话,自接道:“那,你可有家室?”

    “未曾。”卫宸璟道。

    “哦,那巧了,挺好啊!姑娘我也没有!”江菀枝清清嗓子,回头扬扬下巴将麻绳往赶来的启明处一抛,自己轻手一掐卫宸璟俊脸,跟那流水浮叶般上马,道,“来得正好,给他绑上。”

    “我去,菩萨,你怎的不自己绑?”启明咋舌,嘴上要当甩手掌柜,人还是自如下马,几步钳制住对方并摸下匕首。

    启明一面麻利地捆住卫宸璟的双腕,要多不乐意就有多不乐意,一面嚷道:“这位公子爷,在别人的地盘还是老实些好。”

    从没被吃过豆腐,何况还是匪女,此情此景若是落入卫芜瑛眼里,那有的一扯。

    卫宸璟耳尖一颤,眉头微皱,只觉面上落过江菀枝指印的地方发烫,活似被烧了两条红痕,他深吸气,略过启明,望向江菀枝,道:“若我说有,寨主又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