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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稷封

    流转文光殿中琼树高耸,其上如孤舟大小的叶子随风摆动,在天边暮云收尽之前,散发出了澄净而温煦的清辉,将殿内映照得与白昼并无二致。

    “黑狐王既能跟冥族联手,为什么不选择与天狼王合作?”

    金虎想不通,天狼王跟黑狐王斗了那么多年,想来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徒,怎么黑狐王宁愿选择和自己的夙敌结盟,也不与同为妖族的天狼王并肩作战?

    贺云野:“很简单,黑狐王在云海山驻守了一百多年,以狐、冥两族如今的局面,天狼王愣是半点疑心未起,可见他对危机的感知能力有多迟钝。”

    在贺云野心中,天狼王是否真的打败了黑狐王还有待商榷。

    得到贺云野的回应,金虎又向他抛出新的问题:“你先前说大祭司被流放是一个局?难道她是被族人陷害的不成?”

    比起被陷害,贺云野倒觉得:“她可能是自愿被流放的。”

    “怎么说?”金虎很是好奇。

    “投石问路。”

    “投石问路?”金虎想到紫绡被发配的地方是离冥界最靠近的剑屿,“她想试探冥族的反应?”

    “不错。”贺云野无事时也会翻一翻史书,他所想的便如金虎所说的,“如果让黑狐王直接去找冥王合作,以妖、冥两界的仇怨,你认为冥王会答应吗?”

    “废话!冥王那小气吧啦的性子,再过一万年,黑狐老儿也休想踏入冥界半步。”金虎换了一个更惬意的姿势,他的前肢相互交叠,毛乎乎的脑袋就枕在雄壮有力的前腿上。

    “但叛徒的身份就不一样了。”贺云野说道,同时也在想,如果是他面临着狐族的处境,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引来冥王的待见。

    三天时间的追查,让片羽对于大祭司所谓叛族的前因后果也有了初步的断定:“如果我们的推测没有错的话,便是狐族预测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还是黯域带来的,仅凭妖界之力难以应付,不得已要去寻冥界相助,并为此设下一个局。”

    “黑狐王假作不敌天狼王,趁此机会摆脱天狼王长久以来的挑战与纠缠,避入早已计划好的云海山中,而后推大祭司出来按一个‘叛族’的罪名,名义上是流放到罗刹海受罚,其目的是找机会接近冥王从中斡旋,进而拉拢冥族。”

    金虎听着听着打了个哈欠,两颊上的虎须一抖一抖的:“天狼王那般胸无城府、毫无算计的便也罢了,冥王难不成也是?狐族迁入云海山,大祭司潜入罗刹海,他不可能一点疑心也没有!”

    片羽:“疑心自然会有,史简上面大祭司叛族的理由都是模糊的,寻常人了解过这段经历不产生怀疑都很难,更何况是冥界之王,但能不能见到冥王,甚至说服冥王,就要看大祭司如何做了。”

    贺云野:“退一步讲,就算大祭司叛变一事确切不移,冥王也不见得就会全信。”

    片羽一双黑曜石般灵动的瞳眸被岩星抖动的胡须吸引着,她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戳了戳金虎那铁戟一样的长须。

    金虎不仅不反对,甚至主动把脑袋凑过去,给片羽揪着虎须玩,相较于对待贺云野的态度,简直判若两虎。

    “狐族的目的是见到冥王,见不到冥王一切都免谈。”贺云野瞅着金虎的憨态,很无奈地摇了摇头,“冥王心中存疑,但未必就会放弃这个报复狐族的契机。在黯域没有发生大争乱之前,就冥界与妖界的新仇旧恨来说,扶植一个叛徒,让狐族内部相互倾轧,冥王自然是乐见其成。”

    金虎起身绕到片羽后面,让她倚在自己宽厚魁梧的脊背上:“大祭司被流放后,没过多久便来到仙人山,她到底见没见到冥王、冥王对黯域的了解有多少我们并不知晓,狐、冥两族最终有没有达成协定也无从得知。”

    贺云野的目光在四周堆积如山的玉简、书卷之中扫了一眼,其中既有妖界的《山川异录》、冥界的《海经集注》,也有人界的风俗话本,像《津州志平话》、《壬戌宗轶事》,此外,他还看到了青莲仙君的《纪行》。

    青莲仙君有个习惯,凡是他所到之地,所见所闻,会随手记录在随身所带的竹纸、绢帛之上,若是碰巧这些都没有,从树枝上摘下的叶子,或者是路旁捡到的石头,都可以充当记事的载体。但对于这些琐碎的手稿,青莲仙君不一定有时间去一一整理,空时,贺云野和片羽便会帮着誊抄。笔录如果不及时修撰成册,久而久之,也会遗失。

    贺云野听到金虎的话,将视线从《纪行》上挪开:“两界联手是大势所趋,如果妖界覆灭,下一个倒霉的必然是冥界,黑狐王笃定了冥王不会坐视不管,他选择云海山的原因之一,便是想用最快的速度与冥界互传消息。”

    金虎听了点点头,片刻之后又摇摇头。

    “话说,我们好像越扯越远了吧,说这么多,和大祭司要救的人有何关系?”金虎被贺云野和片羽的思路牵着走,险些忘了最初的话题。

    片羽提醒金虎:“能让大祭司不余遗力复活的人,定然不是平庸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