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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怪异的女司机

    杂乱似乎无处不在,但是有一样却永远是清晰的,那就是没有阴影的思路和判断力。

    从卧室到书房再到客厅,墙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岩画图片,而一张硕大的手绘世界地图横在正中间,上面密密麻麻的红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从欧亚板块到非洲高原,从美洲大陆到大洋洲高原山地,几乎覆盖了全球五大洲。那些耳熟能详的或者闻所未闻的区域显然是被刻意关注的:欧洲的伊北利亚半岛、阿尔卑斯山区、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印度中部文迪亚山脉,撒哈拉中部阿尔杰尔高原,澳大利亚的金伯利高原和阿纳姆高地,巴西的卡皮瓦拉山,特别是中国的阴山、贺兰山,显然有被加重的痕迹。

    在接近天命之年的路上,清醒像开闸的洪水,猛烈地冲击着过往的平淡与慵懒,让苏笠身不由己地投身觉悟的激流当中。

    他越来越感觉在逐渐脱离这个虽然还有许多未知但实在又毫无死角的世界,除了吃饭就在不停地思考,就连睡觉都成了似乎奢侈的事情,那是为了让他的大脑马达更能发挥澎湃的动力。

    这次出行已经规划了很久,他要前往内蒙古的阴山和宁夏的贺兰山。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这一次非常重要,他要寻求一个答案,这个结果将印证他的一个重要的判断,也事关这个世界以及人类的重大秘密,至少目前他是这么认为的。

    行装非常简单,一身户外运动的套装再加一个巨大个的双肩背包,里面的装备完善而细致,外加一个相机包,这是苏笠多年来出行的基本装备。

    对于一个经常作野外旅行、考察的人来说,工作为上、保证功能、轻装上阵是一个重要的原则。

    环顾四周,苏笠的视线被书桌上的一个原木色的相框吸引,他坐了下来,那是一张双人合影,紧靠着他身边的是一位同样穿着户外装的年青而富有活力的美女,这是他们三年前在巴西的卡皮瓦拉山考察南美洲岩画时的合照。

    那一年,在经过对欧洲大陆和非洲大陆的岩画聚集地踏勘后,他已经确立了新的研究角度,所以就带着阿璇一起前往南美洲进行验证。

    卡皮瓦拉山位于巴西东北部皮奥伊州境内,那里的石洞岩画据推测距今超过2万5千年以上,是南美洲最古老的人类社会为数不多的遗迹之一。那是一次完美地旅程,他和阿璇不仅将火热的感情转入更为稳定的阶段,还在考察中再次印证了他的想法。

    由于卡皮瓦拉山国家公园处于偏远地带,他们从皮奥伊州首府特雷西纳驱车500多公里、历经6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才抵达。他们相携相扶、配合默契,夜晚一起睡在山顶的帐篷中,看着满天的繁星畅想浩瀚的宇宙,任那流星划过天际背景,为他们的爱增添浪漫的注解,那是一种无人企及的幸福。

    然而,一切都成为过往,照片中的女主人已经不再陪在他的身边了,这一度让他倍感落寞无助。

    他看着照片中那张娇美而生动的脸,感慨万千。这个叫阿璇的女人,这个令他着迷、令他疯狂、令他感动、令他有些失落的女人,看来是决意不会回来了。

    当然,他知道这里有自己的责任。曾经相知相爱、无怨无悔、誓伴永生,曾经和自己浪迹天涯、甘苦与共、不惧生死,但一切烟消云散了。这也许是天意,但根本是他的变化,这个变化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知从何年何月的某一天起,他明显感觉到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他看到的世界简单、低智、无趣,似乎像是野蜂筑巢,像是蚂蚁搬家,像是皇帝新装般的愚蠢。短暂的人生和嘈杂的世界明明一眼看到底了,为什么芸芸众生还是不明就里、自作聪明地钻进一个又一个的蛛网,甚至戕害他人和自己的性命。

    阿璇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好的一个女人,她年青、聪明、美貌,还有一些超凡脱俗。他以为她是懂他的,不过最后还是不能免俗,这使他几乎丧失了对人世间的最后一点渴望。

    他是孤独的,似乎整个地球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更没有人懂得他思考的东西。当然,也没有人愿意与他交流,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共通的东西。他如同站在绝世之巅,上不及天、下不落地,孤悬于空中。他视自己如异类,不知从何而来、去往何处。

    此刻,当苏笠看到满墙的图片和地图时,看到收拾好的行装,他的忧郁转瞬就释然了。他知道眼前的这件事是必须要做的,他也不知道做了以后又能怎么样,但是,他必须去做,这成了他眼下唯一要做的事情。

    苏笠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照片中阿璇的面庞,随后又轻轻地把相框扣在桌上,像是与过去一种含情脉脉的诀别。他看了看手表,预约的出租车应该到了,随后他走出了门,最近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下过楼了。阳光明媚,他像一只蝉蜕的蝴蝶。

    小西天,是新街口外大街的一处标志性地点。苏笠站在街口的牌坊下等着自己在网上订好的网约车,心中涌起的是壮士出征般的感觉。因为这次的行程将是一次收官的工作,是对近五年来工作的一次总结,将会帮助他对自己极具个性的研究做出最终的判断,它的重要性自然是不容忽视的。

    等车的时间,苏笠点了一支烟,看着眼前穿行的车流,他的心似乎早已飞到那片令他充满了激情和无限期待的连绵的山谷。一支烟还没有抽完,一辆白色大众轿车驶过来停在了他的身边。

    “是苏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