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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第三节)恨难平,臆难收

    二人相互瞧了一瞧,发觉对方都似变了个人一般。连日劳累令冷孤月光彩艳丽中,更带几分西子捧心而颦的娇柔,当真叫看者痴、瞧者醉。慧远洗涮过后,虽僧衣千疮百孔,但脸面却是清秀白净,精神亦为之焕发,只是几日来食不果腹,觉不得酣,更显清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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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孤月道:“我可做不得你那般,杀父之仇必报不可!”慧远道:“妄伤性命总是使不得的,冷施主还是慈悲为怀才好。”冷孤月道:“待我手刃了仇人之后,一定多行善事,便不再妄伤性命了。”慧远道:“到得那时,便有仇人的后代子孙来寻你报仇了。”冷孤月道:“来寻便寻,总之要先杀了杀父仇人再说。”慧远见再劝也是徒劳,又想到自己的大仇更是不能得报,不免甚是惆怅。

    慧远说道:“也许令尊参透了其中因果循环,所以才如此交代令兄的。”冷孤月瞪了一眼慧远,说道:“我爹爹又不是和尚,哪里去参透什么因果循环?杀父之仇哪有不报之理?若是你的爹爹被人杀了,难道你就当没事发生一般,不为父报仇?”冷孤月连问之下,但见慧远脸面霎时血色全无,似是惊恐,又似悲伤。

    过了许久,冷孤月忿忿道:“不想了,不想了,想得我头都痛了,咱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出得谷去才是最紧要的。”慧远说道:“正是正是,小僧还要尽快赶回寺中向掌门方丈交差那,如今已是误了时日了。”冷孤月一听,说道:“交甚么差?你这等笨和尚,少林方丈怎会派你办事?我看你是在胡吹大气吧。”

    慧远思索了半晌,说道:“显然树桩和沟渠已多年无人打理,且这片牡丹花丛若是人工舀水浇灌,光是浇灌一次也需数日,依小僧看,此时却未必有人。”

    二人喝足之后,便即涮洗起来。尤其是慧远,这几日来已是脏兮无比,洗下来的泥土竟将一大片潭水弄得混了,慧远说道:“小僧确是身不由己,脏了好好的一潭清水,罪过罪过。”冷孤月此时心情却也大好,听慧远一说,嗤嗤一笑,说道:“如此甘露一般的清水却来洗你这个臭皮囊,当真委屈的很了,哈哈哈。”说罢,二人大笑了起来。

    二人走了半晌,参天大树倒是愈来愈少,更多了一些矮小的灌木杂树。又行了一会,眼前兀地突起一个几丈高的山丘,山丘中间却有一个凹口,二人拨开杂草,从凹口处入得进来,眼前之景,却是令二人不约而同的啊了一声。但见眼前偌大的一片山坳,生满了各色各样的牡丹,朵朵怒放,争芳斗艳,奇丽无比,竟也一眼望不到尽头。冷孤月自小也见过许多牡丹,却从未见过开得如此好的,竟似蝴蝶一般扑入牡丹丛中,东蹦西跳,此时却也忘了腹中**。

    冷孤月想了想,慧远说的也有道理,但怎肯在慧远面前承认自己错了,遂说道:“本姑娘说有人也未说‘此时’有人,这个我自然知道,还用得你说?不过呐,这牡丹花丛的浇灌确是非人力所能为,当真令人费解的很。”说罢,二人踱来踱去,苦思冥想起来。

    慧远一听,不免心中一颤,问道:“冷施主是要寻找杀父仇人,为父报仇?”冷孤月道:“要不我下山来干么?这些年来,哥哥一直不许我下山为父报仇,我这次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溜出来的。”慧远道:“令兄不许你杀人,确是有好生之德,小僧倒是十分赞同。”冷孤月道:“哼,我看哥哥是胆小怕事,每次我劝他为父报仇,他都推脱说爹爹临终时交代不许为他报仇,我猜哥哥定是来骗我的。”

    瞧着水潭里活蹦乱跳的鱼儿,冷孤月便欲捉上几条烤来吃了,慧远怎肯依她?忙将冷孤月拦了下来。冷孤月道:“小和尚,你自个不吃也就罢了,却连我吃也不可么?”慧远道:“殊知众生平等,这鱼儿性命便如你我性命一般,伤了他们性命,便和伤了人的性命是一样的,望冷施主有好生之德,放过他们了罢,也算是功德一件,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冷孤月道:“他们活了,我却饿得死了,难道你就眼瞧我饿死么?”慧远忙道:“这也万万使不得,多吃几个野果,小僧少吃几个便是了。”冷孤月气道:“再吃果子,我便要死了!”慧远道:“难道果子有毒?你我都吃过了,这不是好好的么。”

    冷孤月和慧远相视会心一笑,便即扑到水中,却也不用双手掬水来喝,竟将头直接伸到水里,咕噜咕噜的猛喝起来,潭水确是十分甘冽,鱼儿竟也不怕得人,便在身旁游来游去。

    冷孤月的母亲酷爱牡丹,家中更是种植了许多的牡丹,冷孤月自小受母亲熏陶,对牡丹也算颇为了解,指着各色的牡丹,问道:“小和尚,这些你都识得吗?”慧远骚着头皮道:“小僧只识得三四种。”冷孤月道:“这里至少也有数十种,不少都是牡丹中的珍贵品种,且又生得极好,想是在外面也极难见到,却又偏偏叫你这笨和尚瞧见,你却只识得三四种,当真委屈了这些花儿。”慧远道:“确是委屈了这些花儿,罪过罪过。”冷孤月道:“看在这些花儿受此委屈的面上,本姑娘姑且给你讲一讲罢。”慧远喜道:“如此再好也不过了。”

    慧远越说没事,冷孤月越是好奇,佯装生气道:“不说就算了,谁稀罕听么?反正过得几日你我都是死尸一条,听不听还不是都一个样。”慧远竟以为冷孤月当真生了气,遂道:“冷施主切莫动气,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方才听冷施主一说,小僧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罢了。”冷孤月忙探过头来,说道:“说来听听嘛。”

    慧远见冷孤月略有所思,问道:“冷施主,咱们还去寻找出谷的路径吗。”冷孤月道:“当然要去,现在就去。”说罢,二人便在谷中四处找寻去了。

    这一发现,竟似无边黑暗之中陡地出现一丝光亮一般,冷孤月和慧远一齐沿着沟渠朝花丛深处寻去。

    旭日东升,冷孤月起得甚早,跑到隐蔽处偷偷刺了几条鱼烤了吃下,又将柴草灰烬和鱼骨等一并用土埋了,待慧远醒来时,早已收拾妥当,无丝毫痕迹可寻。慧远吃了野果,冷孤月只借口说早已吃过,慧远便即信了。冷孤月倒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感觉,自忖道:“如此老实之人,当真好骗的很,只是这般做法终不是‘大丈夫’所为,可如今为了不让这个呆头呆脑的笨和尚太过伤心,也只好先瞒了他再说罢。”

    二人都即陷入沉默。过了许久,冷孤月道:“难道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