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原地的姜枝儿耸耸肩，她想报仇，但是不能把对自己有恩的大房牵扯进去，哪怕这次大房会帮姜老婆子和姜华躲过一劫，她也不会觉得可惜，只当还了因果。

但令姜枝儿意外的是，赖三住进了姜家大房，据说每月一张大团结当房租。

而姜家大房分家了，姜大伯一家净身出户，每月只需付给两老30斤养老粮和处理身后事。

而姜二伯一家分了家里所有财产，二老有任何事都归姜二伯管，这事是村长爷爷主持的，签了分家书还分了户口。

事后姜大伯向队里借了30元钱，买了村里一个破旧的院子搬出了姜家大房，所有人都在说，姜老大是个傻的，只有姜爱国一家知道，离开那个家有多轻松。

入夜，姜芳敲响了姜枝儿家的门。

姜枝儿把姜芳带到了自己屋，还用搪瓷缸给姜芳冲了一大缸子红糖水。姜芳抱着搪瓷缸，眼睛仿佛被熏红了。

姜芳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并不想和我们有牵扯，所以我选了这个时间来找你。不知为什么就想和你聊聊心事，你就假装小时候我们一起去的那个树洞好不好。”

“”某大树表示，本色出演不拒绝。

姜芳看姜枝儿没拒绝，接着道：“一开始奶奶偷你粮食要卖了你，我当时还觉得，你不是奶奶的亲孙女，所以她可以那样狠心。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不管是亲孙女还是堂孙女，在她眼里，只有价钱多少的区别。”

姜芳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妈回去就告诉了奶奶，赖三不是好人的事，可奶奶非但没信，还骂我妈是搅家精，说我妈是因为把我们大房的房子租给赖三心里不平衡才这么说的。还说我妈不愿意待就滚出去。”

姜芳抱紧搪瓷缸子，好像要汲取温暖：“妈妈只能和我爸去商量，可不等和爸爸说，爸爸就被爷爷叫进了屋，原来赖老婆子说认识县里人家，要给我们姐俩说亲，会先给100彩礼，等相看完，满意了，那家人还会给三转一响，并且会再补400彩礼。”

水雾中，低着头的姜芳，好像还能看到爷爷贪婪的眼神和奶奶狂喜的嘴脸。

想到二叔二婶那上蹿下跳的举动更是刺激了姜芳的神经，一只手狠狠的握紧身侧的被子，然后慢慢松开。

“我爸不同意，爷爷的拐棍一下下打在了跪在地上的爸爸身上，爸爸依旧咬牙不松口，奶奶就用手里的罐头瓶子砸破了妈妈的头，扬言道，不同意就不给我妈头治伤。直至最后，我爸妈都没点头把我和妹妹卖了。爷爷奶奶就给我们分了家，我们一家被身进出户，被赶出来姜家。”姜芳说到这里眼角含泪，嘴角却弯了弯。

“枝儿，我居然觉得分家以后很开心，我经常在想，为什么二房可以想吃鸡蛋吃鸡蛋，想吃肉吃肉，而我们一家人吃一个鸡蛋都要去看奶奶的脸色，一年到头，我们大房连最小的娟儿都必须干满公分才能吃饭，而二叔家除了二婶和姜华都不用下地，我一直不懂，如果爷爷奶奶重男轻女，那为什么爸爸和大哥也不被看重，甚至地位不如二婶，二婶也只是奶奶侄女不是吗？”姜芳不懂，姜枝儿同样觉得奇怪。

可姜枝儿不知道怎么安慰姜芳，她甚至觉得应该恭喜大伯一家脱离苦海，当然，她也是这么做的：“但是我想恭喜你们，脱离蚂蝗一家。”

姜芳笑了，黑黄的脸并不十分好看，可是却充满希望，那双布满小口子的手一抬，豪气的喝光搪瓷缸里的红糖水：“枝儿，现在分家了，哪怕现在家里连个碗都没有，我依旧很开心，谢谢你，我们都要开心。我走了，还要布置新家呢。”

姜枝儿笑了下，她喜欢充满生机的姜芳，比刚刚进家门随时要倒的样子可爱多了。“等我一下。”

姜枝儿早在姜大伯家分家的时候，就准备了不少东西，被子，褥子，还有50斤苞米面和一包盐，拎到姜芳面前“试试，拎得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