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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五日后,先帝陵寝因暴雨冲刷半边塌陷,工部紧急调派人手查看修缮。

    但雨水灌入太多,未防先帝尸骨受损,礼部建议将棺椁运回皇宫暂存,待帝陵修缮完毕再重新下葬。

    秦恕上朝咳嗽不断,十二根珠玉冕旒摇晃碰撞。

    司天监监证出列,以浊雾笼罩帝星,导致陛下龙体欠安,先帝棺椁入土复出,带着阴冷地气,进入皇宫恐会加重陛下病情为由反对。

    座下两司争执不休,秦恕手抵眉心,显得精神不济。

    文臣的舌辩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秦恕听烦了,拍板道:“将先帝棺椁迎回宫中,放置在他生前最宠爱的皇后寝宫,此事无须再议。”

    言毕,散朝。

    皇后的寝宫早已荒废,杂草丛生,冷瑟萧条。这道旨意听上去理由充分,实则等于弃尸不顾。

    秦恕与先帝的家仇恩怨已是公开的秘密。

    他登基后,第一个收拾的人就是恶毒皇后。

    数十条罪名桩桩件件鲜血淋漓,皇后无可辩解,颜面尽失,自刎于先帝陵前,朝中外戚诛杀的诛杀,充军的充军。

    皇后自食恶果,死不足惜。但这次顾长亭听闻先帝遗骨回宫的消息,撑着虚弱病体,正冠纳履,以国相身份面见秦恕。

    秦恕被他赶回御书房处理国政,刚与左将军议完军事,就见门外有一抹熟悉的朝服颜色。

    左将军踏出门槛,抱拳向顾长亭施礼,并诚挚地关心他病情的进展。

    文臣和武将向来不对付,朝中文臣唯独顾长亭能受到这般尊敬。

    两人聊个没完,秦恕受了冷落,又担心顾长亭耗费太多精力,大步走到门口,沉声道:“将军还不去练兵?”

    “末将告退。”左将军迅速消失。

    秦恕伸手去扶顾长亭:“你怎下床来了,太医擅离职守?”

    实情是顾长亭执意出泰和宫把太医紧张得不行,生怕些微颠簸有滑胎之险,跟了一路,现在还在外面候着。

    “莫怪太医,是臣硬要来的。养了些日子,精力体力都好多了,该适当活动。”顾长亭巧妙地避开秦恕的触碰,行了君臣礼,脊背笔挺地走进御书房。

    殷勤没献成,秦恕悻悻地收回悬空的手。

    顾长亭缓步而行,时而转头环视各处。

    透过这举动,秦恕已知他来意。

    以往,顾长亭说事前要先铺垫一番,现在身体消耗大,省了弯弯绕绕,直问:“陛下,先帝陵寝怎会突然坍塌?”

    秦恕毫不避讳对先帝的憎恶:“近来电闪雷鸣,暴雨如注,恶人无论生死苍天都不会放过。”

    顾长亭微叹:“孝悌乃治国之本,爱恨当随逝者深埋地下,何苦起棺落下口实。”

    自己帮他报仇,他还说教,秦恕沉脸,道:“先帝死了都不肯放过你,无非怕你惑君。朕便让他重见天日,看朕如何治理好江山。”

    顾长亭说:“陛下所做之事惊世骇俗,若消息传出,民心不稳,得不偿失。”

    秦恕终是不耐烦了:“天灾无可阻挡,何来民心不稳?你如此多虑累不累?”

    慢走的脚步停下,顾长亭点头:“很累。陛下若能如以前那般做个明君,准臣辞官离开皇城,臣便无事一身轻了。”

    秦恕最怕长亭说这种话,不得不退让:“朕会加紧修缮明陵,让先帝早日入土为安。”

    “劳陛下费心,臣不想做惑君乱臣。”

    “你……”你但凡有一点惑君的念头,我睡着都要笑醒。

    秦恕含词不吐,顾长亭转身问道:“臣怎么了?”

    秦恕跨步上前,将他抱起:“你身子弱,不宜久站,朕送你回泰和宫。”

    顾长亭猝不及防,慌乱间攀住秦恕的脖子。

    秦恕喜欢他的反应,柔和带笑:“朕听你的话,你也要适当奖励朕。肚里孩子看着呢,给朕留些颜面。”

    顾长亭蹙眉垂下攀颈的手,将脸转到一旁。

    秦恕软硬兼施得逞,感觉怀中人并非磐石,不可动摇。

    秦恕送顾长亭回到泰和宫,安置好后并不离去。

    他身高八尺,肩宽腰窄,自幼练习骑射,矫健似豹,浑身充满力量之美。

    量身定做的皇袍将他的身型完美展现,挺阔的胸膛任何女人见了都想依偎,真正能依偎在此的顾长亭却视而不见,还嫌他挡了光线。

    卧床无事,顾长亭便看书打发时间,枕边的卷册层叠摞着,都是治国安邦的典籍。

    换个君王瞧见这场景,怕是要疑他有夺位的野心。

    而秦恕偏还侧身让出天光,弯腰与他一起看书。

    肩上发丝垂落下来,在顾长亭的眼角旁晃荡,温热的鼻息与醇冽的龙涎香气混在一起,扫拂脸颊,书上的字很难看下去。

    “陛下处理完政事了?”顾长亭借着放书的姿势,避开秦恕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