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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怪圈(2)

    郁文生戴着口罩从楼道走出时,蹲守在楼下的记者媒体和路人一拥而上,大批人拥堵在人行道上,给交通造成了不小的骚乱。morwen和司护着他一步一停,而环绕在他周围的人群也随之移动,像极了搬运甜甜圈的蚂蚁群。

    “不用吧,大白天开闪光灯,有没有太夸张。”morwen盯着其中一名狗仔,她不满着用手挡住镜头,郁文生一言未发地登上了车。

    “抱歉啊,morwen姐,chris妈咪接受采访说给chris介绍女朋友,有没有这回事呢?”

    “对啊,郁太说上月家人一起吃饭,但联系郁先生说有一年没回港了,chris知道吗?”

    郑文雯一概不做回复,推开人群,郁文生未发一言跻身上了车。记者们争先举着□□短炮似的相机,抵着车窗,站在车前,司机按着喇叭寸步难行,一时间,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停下脚步在旁围观拍照。

    郑文雯无奈放下车窗,她扯着嗓门催促挡在路上的人离开,见无人理睬,她假装向其中面熟的周刊记者打了声招呼,大声告知了一处地点,这才顺利解围。

    郁文生摘下口罩和墨镜,一脸倦色地查看着采访流程和文稿,圈出两三处问题同郑文雯低声商量。

    “没问题,我去沟通,你先睡一会儿。”

    “我没事,有咖啡吗?”

    morwen从背包里拿出随行杯,昨日郁文生母亲轻率接受媒体采访,她料到郁文生状态不佳。她计划改期,郁文生却坚持不用。

    康叔新片有一组外景拍摄,剧组在大连海边悬崖搭建的实景,三面环海,国内暂没有相应的技术团队能够实现,制片方特地聘请了美国航拍专业团队,费用十分惊人。他必须尽快完成手头上的通告,才能腾出时间赶在进组前调整好状态。

    “morwen,麻烦你明天抽时间去看望下我母亲。她有任何需要,你直接做主。”郁文生揉着太阳穴,力不从心的说着话。

    “你放心。”

    郁文生的父亲郁叶是香港老一辈艺人,俊朗小生出道后红极半个世纪,见证了香港娱乐圈的风起云涌的跨时代鼎盛。他的母亲,人称郁太,是香港七十年代港姐冠军,家境优渥,祖父曾是驻港外交官政务人员,精通五国外语,是香港政商界重大场合晚会的御用主持人。

    在这般佳偶天成、珠联璧合的家庭,郁文生于万众瞩目的媒体闪光灯下出生。可惜,好景不长。

    自父母开始分居起,他就在等这场隔三岔五刊登在娱乐新闻封面的婚宴闹剧结束,长达近二十年,折磨着他的母亲,压在他身上。

    他每次提起离婚二字,母亲就歇斯底里。她责怪他与他父亲一般冷血无情,她抱怨他只替父亲说清从未替她考虑,郁文生眼瞅着母亲一边被破碎婚姻伤的体无完肤,一边自欺欺人向记者和媒体粉饰太平。

    他的父亲,几年前与新交往的外籍年轻女友定居国外,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大家彼此通过媒体了解近况,心照不宣,似乎成了最理想的方式。

    郁文生始终绷着一根神经,保持着紧凑高压的工作强度,他才能无暇顾及纷繁芜杂的家长里短。

    他和海粟聊过,很多时候,他一旦清闲稍作休息就会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有一个怪物,隐匿在一团黑雾之中,看不透摸不着,一直追赶着自己。

    海粟煞有其事地自称可以给他卜算一卦,她谦虚坦承自己小学时沉浸式学习了周公解梦,切身体会了大师真传。费用好商量,就抹去同他的借钱的利息费足矣。她做得有模有样,说着他听不懂的家乡话,古灵精怪的神态,每每能易如反掌地牵动着他。哪怕是众人无法理解的糊弄之词,他也觉得十分搞笑。

    “总而言之,这是大吉之兆。”

    她托着他的手,纤弱无骨的指腹顺着他掌心纹路,慢慢滑过,鼻息凝结成晶莹剔透的霜花,翩然飞落。

    在寒冬腊月的天气,两人坐在雁荡山山脚下,结了厚冰的湖面凿了两处垂钓孔洞,细长的渔线垂直而下,深不见底。脚边的自燃灶上煮着一壶茶,翻滚着绵绵细泡,茶香四溢。还有一口年代久远的小钢瓷锅,擦洗的噌亮,就等他们收获战果累累小河鱼,现捕现熬的鱼汤,在冰天雪地里,想一想便让人垂涎三尺。

    他默默凝视着面前冻得脸颊和鼻尖红通通的海粟,她低垂着眼眸,神色专注在他的掌心上,那一刻,冻得麻木的他真切感受到微弱的电流,流遍了四肢百骸,在身体里泛起暖意。

    “那就不用解了。”郁文生的口袋里揣着海粟摘下后随意丢在冰上手套。

    海粟不由分说道:“不解签,你怎么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