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放手的！！”

    “你……”

    两人终于撑不住了，一起坠落下去。

    轰地一声，两人同时坠地。

    “哎哟！”应以昼惨叫起来。

    “你就会发现咱俩离地一共一丈！让你放手为什么不放手嘛！”意料之中的是，杨淘确实在应以昼的保护之下毫发无伤。意料之外的是，原来坡下根本没多深，应以昼的手和屁股都现在都火辣辣的疼，还被杨淘的体重压得喘不过气起来。

    “你……你先从我身上起开……”应以昼以一种马上就要断气的声音求救。

    “哼，谁愿意坐在你身上似的。”看起来杨淘真的没什么大碍。

    说着杨淘滚到一边，应以昼也翻了个，终于面朝上了。两人并排躺在地上，一起长长舒了一口气。

    “刚才那些是什么东西？”

    “无人机。”

    “它们……是朝我们射击了吗？！”杨淘的声音变得有点激动。

    “应该是这样吧。”应以昼精疲力尽地回答。

    “怪不得我们翻墙进来得这么轻松……原来有这么多杀人机器等着我们。”

    “对看样子保安人员倒不算什么了，跟这些无人机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它们可真能飞，大灯一亮畅行无阻。要说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视线死角范围大，不然今晚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对不起，让你遇到危险了。”

    “有什么可对不起的，要跟你一起来的是我，再说你刚才不也拼死救我了吗。”

    应以昼因内疚而陷入了沉默，杨淘却觉得好笑，应以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严格遵守了和她的约定：第一条、无论发生什么，都必须共同进退。另一方面，杨淘也是一样，虽然她更希望自己不是被保护的那个。在两人中，如果非要有一个人遭遇危险，而另一个人可以幸免，她希望不用为此牺牲两个人，哪怕遇到危险的是自己。

    “诶应以昼……”应以昼像在思考什么，不肯说话。

    “我说应以昼！”杨淘又一次叫着他的名字，没有回应。

    “老应、以昼同学、社长、宅男、傻子……我说！”应以昼仍然没有开口，闹别扭似的保持安静。

    “就算你聋了，我也要先说完我要对你说的话。”应以昼还算有点反应，眨了一下眼，侧过脸来看着杨淘。

    “你看我们前面是什么！”

    应以昼调转视线，顺着杨淘说的方向看去，马上一个鲤鱼打挺麻利地坐起来了。山坡周围垂下了一些葎草样的藤蔓植物，若有似无地将山坡包裹起来。二人掉下来后躺着的地方正朝着山坡的北坡也就是更为陡峭险峻的那一面，那一面并非只有山体和植物，在植物的掩映之下是一扇金属制的门。那扇金属门出现在这个晚上、这个时间、这个地方，几乎集合了整个太阳系的所有不自然，出现得突兀而没有道理。

    “我们搞不好中大奖了！”应以昼哎哟地揉揉屁股扭扭腰，拍拍身上的泥土尘渣，一瘸一拐来到了金属门跟前。他看了一眼金属门才想起来杨淘还躺在地上，赶紧回身去拉她。

    杨淘接过应以昼伸出的手，从地上一跃起身，两人一起凑到金属门前观察。

    “里面有没有可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杨淘摸了一下金属门，冰冷的质地，无论推拉纹丝不动。离近了之后她看到门右下角接近地面的地方印着有一根细线，细线上方刻着一个logo：cube。

    “cube、cube……好像在哪里听过，哪里来着……”杨淘在脑海里拼命搜索着这个英文单词，遗憾的是没找到什么结果。

    两人观察了一下门周边的环境，没看到任何可以成为突破口的地方。杨淘在门的左侧和右侧都从上到下摸了一遍，这时她发现隐藏在门左侧的藤蔓植物之下的是一块嵌在金属之中的矩形塑料，塑料周围一圈轻浅的凹槽，大小和学生证差不多。

    “这里，会不会是门禁刷卡的地方？”杨淘指给应以昼看。

    应以昼看后，马上从背包里随手拿出一张门禁卡，是南孟学园探险社的门禁卡。学校要求社团活动室在每天结束之后刷门禁卡锁门，所以应以昼有一张社长才有的卡，随身携带。

    刷卡器发出了“哔哔哔”的报错声，应以昼却大感兴奋：“没错，你说对了！”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今天先回去，已经大有收获了。”

    “喂社长……”应以昼突然激灵了一下，杨淘突然发出娇嗲的声音让他觉得后脖梗子直发凉。

    “来都来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方家那个可以看见大海的地下室？”

    应以昼一瞬间懵了，倒腾了半天，好容易才从“求生模式”切换回“探索模式”。

    对了，可以看见大海的地下室。

    杨淘问应以昼怎么知道方月岚家里有可以看见大海的地下室，应以昼回答，那还是有一次方月岚跟人抱怨的时候说起的。那时她说自己超想放鲨鱼到自家游泳池里养，不然整天只有她自己进去那个海水游泳池游泳，这么大的泳池实在太浪费了。但是父亲无论如何不让她养鲨鱼，也只好作罢。刚好经过的应以昼听到了她们的谈话，就记住了会把地下室修成游泳池的方家大宅和一个想养鲨鱼的女孩。

    “就去远远的看，只看一眼。”应以昼很受不了杨淘这样楚楚可怜，杨淘拿出干劲来换上小狗的眼神之后，别说是应以昼，就是随便一个路人也会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刚才没有摔疼？”

    “没有！”

    “腿还能走？”

    “跑个半马不成问题！”

    “只远远地看一眼？”

    “多一眼都不看！”

    “好吧……”

    在这场与杨淘好奇心的搏斗中，应以昼三战三败。

    应以昼帮杨淘也拍了拍身上的土，使她看起来不像刚遇着劫盗的受害者，之后他拿出地图在上面做了记号，标注了山坡的位置，又规划了一下路线。

    “既然知道无人机的存在了，剩下的疑问就是数量和覆盖范围。考虑到他们具有攻击能力这点，在搞清楚这两个问题之前不宜乱走，所以……”应以昼胸有成竹。

    二十分钟后，方家大宅正门。

    应以昼按下了大门口的通话键：“方月岚，我和杨淘在你家门口。”

    三秒钟后，对面传出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请问您的名字是？”

    “哦不好意思，我叫应以昼，是方月岚的同班同学。麻烦您帮我转接她。”

    “好的，请稍等。”

    片刻之后，通话器那边传来了方月岚的声音。

    “应以昼？杨淘？你们怎么来了？”

    “有句话想跟你说，方便让我们现在进去吗？”

    “好啊，进来。”

    半小时后，应以昼和杨淘坐在鹅卵石形状的米白色定制沙发上。沙发正对着6cm厚的塑料材质隔水玻璃，房间的天花板、墙壁、地板也都反射着海水的波纹，摇曳生姿。身处房间之中就像被装进保护罩再放到海里的潜水员，已经有一种被海包围的错觉。

    “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杨淘着迷地看着眼前一片炫目的蓝，无边无际的蓝。那片蓝之中还有持续升起的气泡，二人就似真的置身于海底。可能是这间地下室隔音效果非常好，在屋外还非常聒噪的party噪声，只是随着房门一关，就被彻底地阻挡在了门外。

    静谧，是海的最佳注脚。

    “既然只是想看看她家的游泳池，大可不必偷偷摸摸，明说就好了啊。还有果汁喝、有空调吹。”应以昼喝了一大口果汁，刚才一翻上蹿下跳之后他只觉口干舌燥。

    “有点可惜了。”

    “什么可惜？”

    “现在是晚上。”

    “晚上？”

    “游泳池现在是深蓝色的，白天应该更好看吧。”

    得陇望蜀，杨淘对蓝色的渴望在静谧里疯长。落地窗外的泳池周围布置着几十盏射灯，使游泳池在晚上也晶莹澄澈，但毕竟和白天的感觉还是有所不同。

    “下次我们白天再来呀。”

    “白天来？还能来？”

    “当然能啊。”

    “还坐在这里？”

    “当然还坐在这里，吹着空调喝着果汁。你要是觉得坐在这里没意思了，咱们就到窗外去，到游泳池里游泳，反过来从外往里看着地下室没准更好玩呢。”

    “什么？！”

    “我跟方月岚说过了。”

    “说什么？”

    “我就说虽然我不能帮你养鲨鱼，但如果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游泳池，我和杨淘能不能偶尔来你家游泳，有机会的话也许还会叫上邱宇和夏贤。”

    “她怎么回答？”

    “她很高兴啊，说并不是真的想养鲨鱼。”

    “那是？”

    “她说她只是希望那么大的游泳池不要每天都只有她一个人。”

    杨淘一瞬间看到游泳池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游过去，好诡异，是一条大笑的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