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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这座城市,就是她长大的地方么?那是不是可以说,当下的空气里,会有她的气息存在?打开车窗,一任劲风陡然吹面。他贪婪吸纳着,希望可以从中嗅出樱花的味道。只可惜,这城市与世界上所有的繁华都市并无不同,空气中除了海滨城市特有的咸腥,更多的,是汽车尾气的张狂。他的樱花,远离了他的生命,连他的嗅觉也一并遗弃了。

    手机响起时,他知道是谁,并没有立刻接起,因为差不多已经想到了对方要说的。终于,在一曲命运交响曲几近告罄时,他连上了耳机。

    “诺,你现在在哪里?”迫不及待地,兄长的声音冲盈耳膜。

    “你知道我在哪里。”好累。

    “你果然去了?为了找她?”

    “大哥你忘了我们在中国有投资的吗?”

    “诺,我是最了解的你的人,你想什么,我比谁都清楚。你这是何苦?柯家那笔几千万的合作生意何时要劳动原门的总裁亲自出面俊?原诺梵头靠在车背椅上,闭目,疲惫地揉着眉心:“大哥,你想太多了。”

    “你去了又能怎样?她已为人妻,你情何以堪?”

    是呵,情何以堪?真真个情何以堪!心隐隐作痛,犹如一丝丝血渍渗出旧疖。“或者,大哥可以想成,我这个一天工作十五个小时的工作狂给自己放个大假?”

    多希望是那样。“你们已经结束了,早在七年前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一切都已划上了句点,你为何就不明白?”

    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七年间,那个瞬间在梦中一幕幕重演,也让他一次次重新领受那噬心之痛。涩声道:“大哥,我早已经明白,那个转身曾是我唯一的机会,错过了,便不再有。你又何苦一再提醒我?”

    “诺……”原念梵怔忡了。

    “原先生,饭店到了。”前座司机回首。

    “大哥,我挂了,晚点再联系。”

    “诺……”

    将兄长欲言未尽的担心尽数挡在了彼岸,他睁眼,起身,他的“假期”到了。

    “我怀孕了。”

    “卟——”

    “精致佳人”三个女人常见面的小包厢内,一个长了一张精巧细致的巴掌小脸的女人细声细语地吐出了四个字,然后,但见她两位密友,一个喷出了本是要到喉咙里的一大口液体,一个虽只是眉头蹙起,眼底的惊异却不容置疑。

    秋意莞尔说:“我们真不愧是交了十几年的好朋友,你们的反应都没出我的意料耶。”

    “告诉我,你开玩笑的。”麦云面色凝重。

    “她不是。”柏樱扬头饮尽杯中酒,“你打算怎么做?”

    举了举杯,“你们说呢?”

    “你要留下这个孩子?”麦云盯着她杯里的果汁,问。

    “敬我最善解人意的好友。”

    “那么,这个孩子会是婚生子吗?”

    “很难。我没有樱的运气,没有人等在旁边为这个孩子正名。”

    “那么,我要不要告诉你,一个单身女人养一个孩子,绝对不像言情小说里写得那样轻易就过了十几年?樱纵算是我们当中最能干的,当初在养那一对宝贝时,也有庞大的柯家提供佣人。”

    “我知道。我收入还算稳定,也少有积蓄,当初卖掉钟家别墅卖下那栋房子的余款还在,何况,你们不打算帮我吗?”

    “决定了?”柏樱盯着好友写满了无畏与幸福的小脸。

    “是。”

    麦云食指挠挠脸颊,愁眉苦眼,叹了口气:“看来自此后,只有我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哈,”秋意笑,“怎么我的朋友会是一群怪胎呢?遇到这种事,不应该先问我孩子是谁的吗?还有,要找那个混帐男人负责的吗?”

    “是哦是哦,孩子的父亲是谁?那个混帐男人是谁?把他揪出来,为天下受骗女人出一口恶气!”麦云奋臂疾呼。

    “是那个男一号?”柏樱忽然问。

    秋意点头,小脸皱成一团,“幸好我不是罪犯,樱不是警察,否则哪脱得了你的法眼。”

    “少转移话题。”麦云屈指弹了她脑门一记,“樱聪明,我就会差吗?你的生活一直纯洁得象一张白纸,你和你那个假善良的前夫自正式离婚后就没有见过面,被你挂在嘴边的男人除了你说过的男一号,还有谁人?”

    秋意颇委屈,也颇不服,瞪起圆圆的眸子,更十足十地像极了东方版芭比娃娃。“被你一说,人家真成了被拐骗的无知少女了。”

    “他有骗你吗?”柏樱问。

    “我和他,”秋意面浮赧意,“我们是……酒后乱性,酒醒后,我就吓得跑了。直到十天前,我才发现我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当时我就想,也许是老天爷看我一直一个人,太孤单了,派一个天使来陪我。”

    好烂俗的剧本。麦云咕哝了一句,仰首又是一杯酒。

    柏樱夺过她的酒杯,径自推了一杯果汁饮料过去,又对另一个好友说:“明天我们陪你去医院作个检查吧,看看这个酒后乱性所诞生的生命是否健康,否则,别怪我们会有其它建议。”

    “还好,我有你们。”秋意眼际冒出泪意。

    “少煽情了。”麦云咂咂无味的饮品,“樱,只要一杯好不好?”

    柏樱做了个请便的手式,前者大喜,才把手伸向旁边的瓶装啤酒,只听她又说:“届时请醉得没有自理能力的人自行选择是夜宿桥底还是大路之畔。”

    麦云当然知道她们不会把自己扔到桥底或者大路边,但让她在洗手间睡一夜绝对有可能,所以……“其实我最近胃有些小小毛病,还是少碰这些杯中物,果汁有益身体健康,Cherrs!”

    “你怎样?”

    “什么?”她装傻。

    “他有继续骚扰你吗?”

    “我对他说,如果他还要这样纠缠下去,顶多我什么都不做了,坐吃山空然后听天由命,大不了一死了之!”

    死?柏樱挑眉,秋意变色。

    “我……”麦云倏觉言下有失,“我是吓他了。像樱说的,为烂男人死是女人最不齿的行为。我当时说那话只是向他表明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心,真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