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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童倾故沉吟了会儿,忽然问道:“圣上刚才请的是管钱粮的户部大人,而没有请兵部和礼部尚书。户部虽然统管钱粮,但是入多出少,兵部和礼部却是花钱大头。万岁说库银减少,看的是国库总额,还是实际的年收?”

皇甫夜的目光灼灼,“你果然聪明。问得好。朕其实在意的是国库,只不过刚才那几个人都没有理解朕的意思。朕以税收诈他们的话,是想看他们肯不肯说实话,没想到他们拉东扯西的来搪塞朕,让朕很失望。”

“户部尚书大人也会有他的为难之处,同朝为官,若没有真凭实据,他不好攀扯别人。微臣听说,去年我国与西岳数度交战,每一次都难免劳民伤财。先皇过份重视农耕和丝织,以此强国,但是对于现在的东岳来说,这两样已经远远不足以撑起东岳百万民众的胃口了。”

“听起来你像是要和朕做一篇学问?”皇甫夜有点惊讶地看著他,不由自主地在皇位上坐下,很认真地点点头,“你继续说。”

“我东岳的土地只有三分之一适合农耕,而丝织是贵族的奢侈品,普通百姓消费不起。海外其他国家原本视庆毓坊出产的丝织为极品,百年来一直积极购买,使大量白银流入国内。然而,自从庆毓坊上代掌门将丝织技术渐渐转授给国外人士之后,庆毓坊的丝织已不如以前那样珍稀,价格和需求量自然也就降下来了。想必这会让我东岳损失不少的银子。”

“不错。”皇甫夜很不悦地说:“朕不明白为什么先皇竟然同意庆毓坊如此做。”

“先皇大概是想借此和国外修好吧?或是以此为代价,换得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比如,冶铁之术?”

“这你也知道?”皇甫夜更吃惊了,“这是朝内的秘密。”

“朝内知道的事情,其实就不会是秘密了。大臣们会把这些事说给自己的妻子听,贵妇们的口口相传又会将这件事传到街头巷尾。”

“女人果然不可靠。”皇甫夜冷哼一声。

“圣上,这话就未免武断了……”

“不要和朕讨论关于女人的事情,继续说下去。”

“是。先皇换来了冶铁之术,但是并没有将其发展壮大,先帝重视农耕胜于一切,忽略了冶铁之术。但近年来一把好剑的价格早已高过一匹丝绸。我东岳有数座山峰潜藏铁矿,圣上若是将此业交给心腹大臣去暗中操作,三年之内,冶铁之术若有大成,必然可以帮我国重新赚得大笔白银。”

皇甫夜欣赏地看著他,“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心思竟然如此缜密,见解也很是独到。朕果然没有选错人。”

“谢圣上谬赞。”童倾故露出盈盈笑意。

这是他入殿后第一次展开笑颜,竟然如春花冬雪一般明丽,让皇甫夜骤然一愣,忽然觉得心中有哪里觉得不对劲,却又找不出原因。

他深深凝视著童倾故,低声道:“你是块宝,朕可要小心收藏。”

童倾故笑容一凝,明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解的心语。

“启禀万岁,内宫总管求见。”太监这一次不敢怠慢,有事立刻通禀。

可皇甫夜非但没有赞赏他,反而露出更加厌烦的表情,“他又来做什么?难道刚才被骂得还不够?让他爬进来!”

太监吓了一跳,想不到自己不通禀不是,通禀也不是,这个小位置也真的不好坐呢。他低声对脸色煞白的内宫总管说:“大人请进。”

内宫总管大概是被皇甫夜的一句话吓到,真的用爬的进了大殿。“微臣打扰圣上实属无奈,因为有件大事不得不立刻通禀。”

皇甫夜冷冷地盯著他,“皇宫失火了吗?太后被劫了吗?有什么事,讲!”

“是、是皇上召选的那四位新贵人……”

“怎么了?今日该是她们一起入宫的日子,难道有人拦著轿子不让朕娶老婆不成?”

“不是。”内宫总管只觉头皮发麻。“事实上,苏贵人、许贵人和张贵人的轿子早已进了宫,但是顾贵人的轿车一直不见踪影,微臣派人去催,居然得到消息说,这位顾贵人……不见了。”

“不见了?”皇甫夜蹙起眉心,眼前闪过那一串刺眼的黑痣,“什么意思?”

“丞相府说一早就不见了顾小姐的踪影,丞相大人说家门不幸,稍后会亲自来向圣上请罪。”

“请罪?”眉心蹙得更紧,他随口问向站在身侧的童倾故,“你知道丞相是什么意思吗?”

“大概……是这位顾小姐不想入宫吧?”他缓缓回答。

“岂有此理!”皇甫夜一拍桌案,怒而起身,“难道朕后宫的位置辱没了她吗?传朕的话,朕不要见丞相,让他先去把自己的好外孙女找到。那个顾小姐如果不想入宫,就到朕的面前来,当面说清她心中所想。大婚之日,新娘子逃跑,朕可不想成为后宫和朝臣们的笑柄!”

但是顾青彤并没有被找到,这位千金小姐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即使顾丞相出动全府家丁去找,也逼寻不著。

他几次要求进宫面圣,都没有得到皇甫夜的恩准。

所以,当顾丞相拉著老脸在卧龙宫门外长跪不起时,皇甫夜在殿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朕说了不见他,并不是不给他面子,而是在没有找到顾青彤本人之前,朕和他无话可说,无谓的请罪之词说给朕听又能怎样?朕一天到晚听到的谢罪之词还少吗?让他回府去,否则他就是跪到明天,朕也不会见,不要白白辱没了他丞相的气度。”

在皇甫夜身边默默抄写一卷《秋水长天图》的童倾故悄悄抬起头,向殿外看了一眼。

皇甫夜捕捉到了,问道:“爱卿是想为丞相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