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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十章

    杏子右手绕线一捻,灵巧地打了个尾结,给面无表情的扫晴郎缝上两道黑眉毛,还有黄豆大小的眼睛。现在只差拿红线缝出笑脸了。

    “明日天气如何?”杏子晃着它,觉得添上眉毛的晴天娃娃布偶有点滑稽,禁不住想笑。

    念及叮当,杏子稍稍扬起的嘴角又变作了一声叹息,自言自语道:“叮当还在大牢里受罪,即使明天很晴朗,她也无法见到太阳……”

    “未必。”薛思春立在外面应道。

    想要叩门,那障子门却是纸糊的,无处下手。薛思春只好笃笃敲了两下门框,问:“吾池杏子,我能进去吗?”

    杏子忙放下针线,把他迎进屋来。杏子热切盼望着思春君说出什么好消息,急急问他:“您已经释放了叮当?她在哪里?”见思春君笑而不语,心知他们这些做官的一定有法子办妥。

    薛思春只管瞅她,像是在打量一只落入他手中的猎物。杏子不好意思地说:“思春君,请别这样盯着杏子……”

    “怎么不扑过来呢?”薛思春伸开胳膊,笑道:“叮当明天就能离开大牢了。”

    杏子高兴地跳起来,一边欢呼“思春君最厉害”一边拉他坐下,又是捶腿又是捏肩。今天为了迎接挂花牌,她的双手和小臂都特意搽过玉肤膏,白莹莹。

    幽淡的香气随着杏子举手抬袖一缕缕散发出来,思春君难免心猿意马,心头压抑两三回,终是大着胆子捉了她的手细嗅。

    “你该用些更好的膏脂,杏子。”他握住她的手摩挲着,并非柔若无骨。指根与指肚依稀能摸到薄茧,可见她在葵屋辛苦劳作的日子不会轻松到哪里去。

    杏子任他握着,心底没多少排斥。毕竟像思春君这样的客人已经很难得了,模样又好,舍得在葵屋破费钱财,还肯温存待她。比起平日所见的龌龊客,这一位思春君要是传出去兜里有钱,只怕会遭姐妹们哄抢。最重要的是,他救出了叮当。

    杏子略作比较,决定彻底舍弃那位素未谋面的恩客。

    她的指尖主动匍匐过去,在他掌心舒展开,反握住他的手。薛思春无声笑了,看来也不全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嘛。他笑问:“杏子,你还没回答我,现在敢喜欢我了吗?”

    “如果您肯借杏子一笔钱……”

    与其被别人包养一年,不如抓住这个机会早日脱身泥沼。杏子牢牢抓着他的手,这就是点石成金的手指头啊!抓住了它,就等于抓住了一百十九万贯。

    杏子抓救命稻草一般不肯放松,蹙眉低声问:“可以么?”

    薛思春想都没想就点头应允。翻墙来瞧杏子,除了捎话,他还打算带她离开这鬼地方。

    他问杏子需要多少,杏子小声将她需要偿还葵屋的债务说出来:“一百九十万贯。此外还得赔偿那位客人的花销,杏子斗胆收下您今夜带来的金银充作此用。”她说完,急急忙忙摇着薛思春的手央求道:“以后会还给您!”

    “不用还。我喜欢你。”薛思春顺势把她拉进怀里。

    从小长到大,他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爹娘宠爱,他读书又争气,在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有一年寒冬腊月天气冷,滴水成冰,小思春单单提了句“避难到乡下以后很久没吃鱼脍,嘴里寡淡”,他老爹就不辞辛苦雇上一伙农人到河里凿冰,折腾一整天给宝贝儿子弄来几尾鲜鱼。

    他喜欢什么,便直接说什么。想要吾池杏子,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不就是一百九十万贯嘛,不差钱。

    美人在怀,这热乎乎的感觉很不错。薛思春略松动松动僵硬的胳膊,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后背,满口保证:“杏子,我现在就为你赎身脱籍。开心否?”

    没料到杏子却从他怀里挣扎开。

    赎身二字听着有点儿不顺耳。她一本正经捂紧胸口,说:“杏子同您一样,都是长安城里自由的百姓,不需要脱籍,也不需要赎身,还清屋主债务就能离开。思春君,您说这话是打算把我买回去吗?买回去做妾?”

    她打定主意重返日本,哪怕在葵屋慢慢攒钱也绝不轻易放弃自由。

    杏子望向思春君,婉转撒娇道:“妾通买卖,您一边说着喜欢杏子,一边又把杏子贬为可以买卖的布娃娃,杏子不依。”

    “既如此……”薛思春点点头:“我聘你这个平民百姓当门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