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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雪落北国之边城小店 落魄兄妹

    浩瀚神州,无边无际。传说神州四面环海,可除了东方的苦海,再无人见过其它的海域。

    亦有传说,神州曾是神的领地,神州人是神的后裔,可他们被神遗弃在此,终有一天神州人会打开通天之路,重归神域。

    信奉后者的人颇多,神州之上国度众多,门派林立,各族杂居,其中颇多奇人异士,好天道,长长生,以悟法门,修神通天。

    神州之上无数的修行者一直在寻找着通天之路,尽管这数万年的传说,早已玄之又玄,但还是牵引着无数神州人的信仰,特别是修行者的脚步,他们坚信在神州的某个角落定有一条通天之路,在神州之外还另有世界。

    北国方圆三千里,地处神州之北,背靠万里寒荒,南接青原,东临崇山,西望黑水。北国百姓多靠渔猎为生,能歌善舞,民风粗犷,善饮烈酒。

    七百多年来北国一直由慕容氏统治,虽然地处神州边陲,难比神州腹地的锦绣繁华,原本也算国运尚旺,子民安乐,但近几年来却是一片萧然。

    天灾人祸不断,先是连年大旱,接着又有东部的叛乱。大旱本已让百姓生计艰难,战乱又使东部的数已万计的家庭离散。

    北国国主慕容缜却昏庸懦弱,朝纲松弛,无力解救百姓于水火,北国各地不时便有东部的流民。

    此际北国最北的一座小城,天色微阴,晚来欲雪;边城旧街,几丝落寞。

    一家古朴酒肆,幌子高挂,上书"醉"字。冷风偶来,酒幌轻摇。店内已经掌灯,灯光幽黄,不甚明亮。

    店内一南一北两位客人,略显冷清。

    南面的客人,样貌上看不过而立之年,一身灰色长袍,脸色灰白,面无表情,观之不亲。他单手把盏,品的极慢,也唯有酒入口时,眼中方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北面的客人,处在暗处,看不清面容,但一袭青衣,也是单手把盏,饮得却是极快,一仰即尽,面前放着两个酒坛。

    二人看来是素不相识,自斟自酌,各得其乐。

    帘笼一挑,从后屋进来一位白发老者,坡脚驼背,步履略显蹒跚,双手捧着一大坛酒,来到北面客人的桌前,放下酒,笑道:"小伙子,第三坛喽!你的酒量又长了呀!"

    说罢,转身拿过一个烛台,放在桌上,拨了一下灯捻,又叹道:"不过,我的酒也就唯有你能喝一坛以上,卖酒五六十年,除你之外再无别人。呵呵,也算你我缘分,不过你可惜了我的酒。"

    灯光转亮,映在那北面客人的脸上,见此人面目俊朗,双目清亮,不过两鬓全白,一脸倦容,看不出年龄几许,全身散发着一股出尘之气,可又透献出几许落拓与失意。

    听那老者言罢,又是一盏酒下肚,心中暗自苦笑:"尘世光阴便虚度二十载,我哪里还是小伙子。"嘴中却道:"老丈,我每年来去不过数日,不喝了一年的酒岂不亏了。"

    那老者不置可否,望了望窗外,见雪意转浓,又对那青衣男子道:"小伙子,这北国小城,地处寒荒,再往北就是千里冰原万里寒荒,杳无人烟。偶有一些渔猎之人,才会在我这小店停留,可你孑然一身,不知这些年来此为了何事?"

    那青衣男子默然无语,微摇摇头,眼中略显黯淡。

    老者看男子无意回答,不由摇摇头叹道:"小伙子,不过这十余年来,你可是来的次数多了,头发白的也多了,快赶上我老头子喽!"

    说罢,一瘸一拐的走向柜台,拿出算盘,劈里啪啦的合算一天的账目。

    老者的话似乎触动了男子的心事,手中杯不由一停,看看了窗外,雪花漫天飘散,如无根的游子浪迹天涯。

    引得心中悲切,男子一仰头,又干了一盏,长叹一声,击桌而歌道:"去者日以疏,来者日以亲。出郭门直视,但见丘与坟。古墓犁为田,松柏摧为薪。白杨多悲风,萧萧愁杀人。思归故里闾,欲归道无因。"

    这本是一首无名氏的古诗,抒发游子感慨人生,思家难归之情。此刻店内寂静冷清,店外雪落无声,男子声音清亮,又给诗文增了几分悲怆之情。只是不知其心中到底有何郁结之气,悲怆于此。

    南面桌的灰衣男子依然慢慢的品着酒,偶尔望望窗外,似乎有所等待。

    迅疾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三匹快马扬蹄长嘶,齐立于店外。马上三个汉子均是三十多岁,样貌颇为相似,分穿红、白、黑袍,精气十足。

    三人翻身下马,推门进店,为首红袍者,抖了抖身上的积雪,扫了一眼店内,眼光在那灰衣男子脸上停了一停,似乎若有所思,转身对白发老者道:"店家,有什么东西,尽管拿上来。"

    说罢,三人在一张桌前围拢而坐。白发老者没想到这么晚了竟然又来了客人,忙向后屋喊道:"五儿,客人三位,上酒菜!"

    听后屋有人应了一声,不一会,一个十**岁的布衣少女从后屋出来,手中擎着一个托盘,上面有几样颇为精致的小菜,摆到那三人的桌上,少女转身离去。

    老者又怀抱了一坛酒,来到三人面前,笑道:"客官尝尝我的酒,我老头子独家自酿,整个北国也少有的美酒。"老者边说边给三人各倒了一碗。黑袍大汉似乎口渴,拿起酒一饮而尽,可是还未入喉,"噗"地吐了出来,溅了老者一身。

    老者不由一惊,听那黑袍大汉骂道:"婆婆的,什么酒?是药汤子吗?"

    老者脸一红,陪笑道:"客官慢饮,自有余香。"

    黑衣大汉怒道:"我北国人饮酒,还能像娘们儿一样?"

    老者一向自负酿酒的技艺,可是今天却遇到了一个北国莽汉,一时语塞。

    此时那红袍人道:"老三,莫要无礼。你喝不惯,换了其它酒便是?"

    老者一听如释重负,忙点头道:"好,好,我马上换,这有上好的北国雪酒。"说罢,慌忙转身换酒。

    可此时,突然店门一开,冷风袭来,正巧有人进店。

    边城无醉店,风雪夜归人?

    店门一开,带着几缕风雪,从外边艰难走进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这少年一身单衣,褴褛破旧,脚上所踏之物,帮面全无,竟用麻绳系着树皮,权当作鞋。

    脸上看,这少年长的却是端正清秀,只是有些稚气未脱,而且面色蜡黄,显然是饥寒所致。身上冻的发紫,手指看上去都已僵硬。

    这样的少年却还扶着一个略小一些的女孩,那女孩衣能蔽体,却略显肥大。这小女孩皮肤白白,虽形容尚小,却已有可人之姿。

    但一付饥寒模样,虚弱至极,没有那少年的搀扶,怕是早就站身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