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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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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叶萧萧,大地一片肃杀。

    没有风,没有鸟鸣,只有乳白色的雾在飘动,天地间茫然一片,没有一丝生机。

    那人一直没有停,他的右脚刚好踏下,左脚便已抬起,而且两步之间绝看不出来有一丝差距。

    他的身体也似处在一种极和谐的状态中,他的上身保持着惯有的姿势,精力也在这期间完全达到了巅峰。

    阿狼看着他的背影,眼里现出一丝敬畏。

    他跟了上去。

    他也极力调动身体各个关节的和谐,让每一根神经处在一种紧张的刺激状态中。

    他的脚轻轻地踏在地上,他感受着脚底对神经的刺激。

    土质的软硬、稀疏,无疑也是决胜的重要因素。

    突然,他不由一怔,他的左脚已陷入地上半分。

    这里显然有一片湿地,而他们正好踩在这上面。

    他正欲收脚,却已来不及,右脚又跟着陷了下去。在刚才左脚放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脚底印。

    他不觉一阵着慌,但毕竟很快稳定下来,他提起两成内力,便很快跟了上去。

    只见那人依然没有回头,继续保持全身和谐地向前行进,在他行过处不但没有印记,连一丝痕迹都没有,阿狼不禁暗暗心惊,这种踏雪无痕的功力在江湖中实是少见。

    阿狼总算又将身体的各个机能充分地调动起来。

    那人停了下来。

    既然有前行,就一定会有停留。

    风依然没有动,天地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只有远山一片“哗哗”的流水声似乎还预示了一分生机,预示了时间还在流动。

    他转过了头。

    就在这一瞬间,阿狼的双眼正好盯住在那人的双眼上。

    他们就这样漠然注视着。

    他的面色不变,阿狼也不变。

    阿狼又看到了那一双淡绿色的眼睛,就似这浓雾中闪现的两点绿光,充满了诡异地迷人。

    就这样过去了半个时辰,他们的衣衫也已被雾的寒气湿透,昏黄的光线也开始要消失。

    阿狼已开始感觉支持不住,如果继续下去,他知道确不是办法。他的额前已开始渗出汗珠。

    幸好那人已先开口道:“阿狼。”诡异的声音,就似生人在呼唤死者的魂灵。

    阿狼接道:“佐佐木。”

    佐佐木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很好”

    阿狼道:“不好。”

    佐佐木顿了顿,道:“的确不好。”

    阿狼道:“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

    佐佐木道:“的确太不幸。”

    “不幸?”

    佐佐木道:“今天很可能就是你的死期。”

    阿狼却反而笑了笑,“不会的,我的运气向来很好,”他接着道,“不然我早已死了几次了。”

    佐佐木也极冷酷地一笑,冷冷道:“那只因为你本是被人牵在绳子上,想让你什么时候死都无所谓。”

    阿狼并不是很能听懂这句话,他道:“又有哪个人不是被一根绳子牵着呢?”

    听了这句话,佐佐木似乎反给怔住了。

    他是死士,死士本就是为别人活着的,别人让他要一个人三更死,他便不能留那个人到五更,甚至别人要他立刻死,他也不能有半分推辞。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杀手和死士岂非有很多相似之处?

    他们永远不会懂得珍惜他人生命,但他们也不能预测自己会在何时身葬何处。

    佐佐木突然问了一句话,“你知道杀手和死士的区别吗?”他接着道,“杀手和死士本就是同一类人。”

    这并不能算是回答,甚至前后还存在有矛盾。

    阿狼感到这个问题似乎已有人问过他,但他却一时想不起来。

    佐佐木又道:“但死士却比杀手要痴得多。”

    “痴?”阿狼不禁道。

    佐佐木道:“真正武学的精要就体现在这一个‘痴’字上。忘我,忘物,物我两忘。这就是痴。”

    他道:“真正的死士就具有这种‘痴’,他们的目的往往是出自人类原始的本性,所以可怕得多。而杀手则不同,杀手有目的,他们的目的通常就是为了生存。”

    阿狼只盯住他那双猫一样淡绿色的眼睛,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出这些话,但他很快就知道了,就好像他眼前这个人都懒得让他动一动脑筋。

    或许,他已不把他当作一个人。

    死人不是人。

    只听佐佐木道:“所以你一定会死在我的这把剑下。”

    他告诉阿狼这么多,原来只是让阿狼明白“他已经死定了”。

    但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阿狼显得有些激动,脸也因愤怒而发白,因为他突然明白:他竟一直在被人玩弄着。

    他大声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

    佐佐木看着他生气的样子,只冷冷道:“你当然知道死士是没有自己行动的能力的。”

    阿狼道:“那你是被人支使的?”

    佐佐木没有回答。

    沉默即是回答,沉默也即是肯定。

    阿狼又大声道:“你杀我也是别人支使的?”

    “是。”

    佐佐木没有表情,冷冷的眼光只盯住阿狼,就像一只猫在盯着一只断腿的老鼠做痛苦的挣扎。

    阿狼也盯住他。他没有话了,他反而静了下来。

    是痛苦?是挣扎?是求死?

    只听佐佐木道:“拔剑吧。”

    阿狼没有拔剑,他的身子甚至连动都未动一下,却听他道:“剑已出。”

    他的目光又变得以前那么犀利,他的身子立刻恢复了以前的强健矫捷。

    佐佐木反而怔住了,“我并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