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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分开3

    “就这个啊?冬天我妈单位发了一箱,我吃过,你留着吃吧。”沈晓棠把栗子又递给了王森昭。

    “你不爱吃啊……早知道我就不买了。”王森昭有点失落地说。

    “你自己吃呗。”

    “我自己吃干吗花这份钱啊。”王森昭嘟嘟囔囔地小声说。

    沈晓棠愣了愣,她心里突然酸疼起来,她忙拿过袋子,撕开包装自己吃了一个,又用里面的小叉子给王森昭喂了一个。

    “真甜!是挺好吃的!”沈晓棠鼓着腮帮子笑着说。

    “嗯!”王森昭也开心地笑了。

    “老大,你真是好人。”沈晓棠看着他憨厚的笑容情不自禁地说。几块钱的零食让她感动,其实她就想要这种小小的幸福和窝心的感觉,可是从陈寻身上她总是不能得到满足。沈晓棠觉得也许这样的心意陈寻分给了方茴一部分,所以才会慢待她,这让她很烦闷。

    她想全心全意、时时刻刻地和陈寻在一起。

    沈晓棠提出想要同居时,陈寻并没有特别地惊讶和兴奋,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回答:“好。”

    那会儿大学生情侣上外面租房子住,已经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了。在大学周围的社区里,基本都混迹着一些同居的学生,他们自然是爱得如胶似漆,并且经济上能支付最便宜的房租。他们早上和小区的大爷大妈一起出门买个早点,晚上再一起买点菜什么的,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但是陈寻和沈晓棠的同居,和这些人的情形不太一样。两人都有点破釜沉舟的架势,打算用这种最极端的方式来稳固他们的感情,给彼此一起继续下去的信心。所以从一开始,他们的心里就稍稍有些沉重。

    房子是陈寻找的,他在小区和学校海报栏都贴了求租、合租的条,那两个礼拜就几乎没干别的,光转悠着看房找房了。最后他们租了一个老砖楼的两居室中的一间,原来住在那屋的情侣搬走了,隔壁也是陈寻他们学校的学生,就做了二房东,转租给了他们,一个月600块钱,厕所厨房大家公用,水费电费平摊。

    陈寻和沈晓棠搬过去那天心情并不是很好,尤其是沈晓棠,那个屋子和她想象中的温馨小屋差距很大,电视剧里男女主角租的房子都很干净漂亮,而他们的房间,墙皮像牛皮癣一样脱落了好几大片,地上什么也没铺,就是灰暗的水泥地,所谓提供的家具电器就一双人床、老旧写字台、一个脏兮兮的组合衣柜和两把看着并不结实的破凳子,厕所里面连瓷砖都没贴,马桶只剩坐垫没有盖儿了,厨房灶台和周围腻了一层油垢。这对生活在舒适的家庭中的陈寻和沈晓棠来说,看在眼里总有些不舒服,好像和最初的设想不太一样。

    做了简单的扫除之后,两个人一起跪在床上铺床单,突然床头爬出的蟑螂让沈晓棠忍不住惊呼出声,陈寻手忙脚乱地拿起拖鞋去拍,却一下子把它按死在了新床单上,看着那块恶心的痕迹,陈寻和沈晓棠都有点泄气。

    “这房子不太好……但是是最便宜的了,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什么合租的房,单租好一点的一居都得小1000,两居室更贵,有一个带装修的,要1500。所以只能先凑合凑合了。”陈寻拉住沈晓棠的手说。

    “今天咱们住不了了,床单脏了,我还带了蜡烛来,想着能浪漫一点呢……”沈晓棠靠在他肩膀上遗憾地说。

    “嗯,我拿回去洗,要不就去再买一条新的。”

    “别买了,一条床单也二三十块呢,咱俩下月房租还没着落呢。”

    两人正说着,隔壁住的女孩敲门走了进来,她比他们大两届,今年大三了,陈寻管她叫新姐,管她男朋友叫杰哥。

    “给你们送点西瓜,搬了一天的家也挺累的。哎呀,怎么把小强打床单上了?这破楼房里不少蟑螂,我给你们拿点药,你们撒屋里!”新姐皱着眉说,“这也没办法,谁让咱们穷学生没钱呢,既然都搭帮过日子了,就权当体验生活了!你们也挺潮的,我和我们家猪大二才搬出来,你们大一就打破牢笼了,呵呵,后生可畏啊!”

    新姐人很开朗,生活也随性,和她聊了聊,陈寻他们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隔天他们真正地搬了进来,开始了同居生活。最初他们还有点不习惯,早上不敢一起大模大样地从校外回来,走进小区也左顾右盼,怕被同学看到说闲话。晚上在一个床上睡觉也不很舒服,沈晓棠睡姿不好,经常半夜就睡成了对角线,陈寻只能窝在角上,有时陈寻睡着也会压住沈晓棠,头几个晚上两个人就没怎么睡踏实,心里都想着这同枕眠也是项技术活。

    后来他们慢慢适应了这种朝夕相处的模式,适应了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苦中作乐。沈晓棠弄了些乱七八糟的小摆设和毛绒玩具放在组合柜上,墙上贴满了他们喜欢的音乐和电影海报,她还买了一块小碎花布贴在床边当壁纸,看起来漂亮了不少。新姐对此赞不绝口,也随着她摆弄起自己的房间。这四个人早就熟悉起来,经常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一起打牌,你们吵架我们来劝。杰哥本来转租他们的时候多要了100块钱,大家相处得那么好,自然也不挣他们钱了,按原本的一月500算,稍稍减轻了点他们的负担。

    2002年正好是韩日世界杯,中国队头一次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让大学里的学生球迷十分欢欣鼓舞。一到中国队的比赛就都冲到有电视的地方看球,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怎么太管,本身也是球迷的甚至自动放了自习。那会儿临近期末,但世界杯的热潮已经席卷全球,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按学生的话说,考试年年都有,世界杯四年一次,孰重孰轻一目了然!只可惜中国队太不争气,打着胜哥斯达黎加、平土耳其、输巴西的如意算盘,却落下了一场没赢、一球没进、一分没得的惨淡下场。幸亏同为亚洲难兄难弟的沙特给面子,被德国屠了一个8:0,不然中国铁定垫底了。米卢不再神奇,球迷再次认识到国家队的本质,下次要想再进入世界杯,除非伊朗和沙特合办,日本和韩国分一组,否则谁来也没戏!

    随着世界杯的进行,陈寻的情绪也高涨起来,他跟室友们一起在宿舍里敲盆

    暖壶地为中国助威,把T恤画成国旗的样子挂在窗外,输球之后从楼上往下扔过书本,甚至男生楼把保安都招了来。他为阿根廷的出局叹息,为巴蒂的告别而痛苦流涕。他赞叹过小罗神奇的吊射,安慰了沈晓棠因贝克汉姆出局而伤痛的心。他骂过韩国的不要脸,淘汰葡萄牙那天和小餐厅里的所有同学一起掀了桌子。

    那个夏天热血沸腾,青春和足球、爱情和友情融合成了最耀眼的色彩,陈寻说那是他大学生活最快乐的时光,之后随着巴西捧起大力神杯,他的幸福就和世界杯一起落幕了。

    13

    方茴是从刘云薇那里知道陈寻和沈晓棠同居的,她说亲眼看见他们手拉手一起走进了学校某个小区的单元楼,而且沈晓棠的室友说过,她已经不在学校住了。

    “肯定已经那什么了。”刘云薇笃定地跟薛珊说。

    李琦看了看方茴冷漠的表情说:“也不一定……”

    “靠!你以为他们是善男信女呀!要不是那个了,怎么会住一起!”刘云薇瞪圆了眼睛说,“方茴,你就吃亏在没和陈寻将‘爱’进行到底!你们要是先那什么了,估计也就没沈晓棠什么事了,男的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你们俩那恋爱谈得太让人不满足了!”

    薛珊狠狠瞪了她一眼,朝方茴努努嘴,刘云薇这才消停了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的方茴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心底却冰凉一片。她有些迷茫,现在陈寻和沈晓棠做过的事,是陈寻和她从没做过的,她想象不出来那是怎样的感觉,但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爱似乎在亲密程度上超过了她与陈寻的爱。想到自己那唯一的爱恋就此成为过去时,被另一个当事人抛在脑后,方茴无限地绝望起来。爱到最后,就连她一直用来安慰自己的过去,都显得那么软弱无力了。她原本以为不管多少次的爱,总是会把曾经珍藏在心的,但事实却是,新的爱寄长在旧爱之上,汲取其中的养分完成之前所有成长的同时,盛开出更加鲜艳的花,而过去随之凋零,变成枯萎的尸体,甚至连灰都不剩。

    礼拜二的大课之后,方茴照例在教学楼三层盯着他们,她一直跟踪陈寻和沈晓棠回了家,看着他们一起在小区前的菜摊买了晚上吃的菜和水果。陈寻拎了所有红红绿绿的塑料袋,沈晓棠挎着他的胳膊,跟菜贩砍价,成功抹去了零头,陈寻亲了一口沈晓棠的脸,两人对着笑起来,像新婚的夫妇。

    方茴游魂一样地在他们后面,看着他们走进一个单元门,看着四层的一盏灯亮了起来,看着沈晓棠穿着陈寻的T恤下楼买啤酒,看着陈寻下楼来接她拉着手迫不及待地往回跑,看着各户里隐隐约约的电视中世界杯比赛的光亮,看着小区的人越来越少夜越来越深,看着那盏橘黄色的小灯最终熄灭……

    那天方茴在陈寻和沈晓棠出租屋的楼下坐了一宿,她想了很多的事,寒假在陈寻家里一起做成了片儿汤的馄饨,和陈寻一起逛他家旁边的超市,看陈寻乔燃赵烨踢球给他们买黑加仑,在学校过生日被涂得满身满脸樱桃芝士蛋糕之后穿着陈寻的外套,那时林嘉茉还说她穿得很好看,有种别致的性感。她想过和陈寻结婚,想过和他*,想过给他生孩子,甚至连孩子的名字都偷偷想过……可是他们却根本连边都没碰到过,现在和陈寻同眠共枕的人,不是方茴。

    曾经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陈寻离开了她,林嘉茉离开了她,乔燃离开了她,赵烨离开了她,方茴抱着自己的肩膀使劲地哭使劲地感受孤单。她想是不是自己这样爱的方式错了,爱得越认真疼痛就越剧烈,付出了所有却换回忘却。她想豁出去了,反正能失去的都失去了,她还有什么是宝贵的舍不得的?

    天亮之后方茴摇晃地站了起来,她盯着四层的窗户比着口型说了再见,然后她决然地扭头走了,从那时起,方茴就选择了一条再也回不去的路。

    那半年多陈寻一直没和方茴联系,倒是和林嘉茉偶尔见过几次面,虽然他们都想谈一谈方茴,却谁也说不出什么,过年的那顿饭不仅有血有泪,还有他们支离破碎的美好青春。林嘉茉选择了离开陈寻的身旁,却没有勇气回到方茴的身旁,不是什么都可以失而复得。以前总是聊得没完的两人,现在却常常沉默地面对彼此,加上各自有各自的朋友生活,最后也是越见越少。

    后来再知道林嘉茉的事,还是从宋宁忍不住的嘉茉长嘉茉短那里听来一些,宋宁那段时间天天陪着林嘉茉,总一起吃饭背四级单词什么的,他们多少有点暧昧,但也只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程度。想想大一入学时宋宁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而陈寻却差点被高可尚误认为是林嘉茉的男朋友,再看看现在的亲疏,陈寻也有些黯然。

    陈寻说就是在那会儿林嘉茉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她说:“陈寻,你都不知道方茴有多喜欢你。我并不反对你和沈晓棠在一起,我也知道爱是很无奈的事。但是我心疼方茴。她是个傻孩子,我不怕她爱你,只怕她恨你,因为她恨你却一定不舍得伤害你,她只会伤害她自己。”

    当时陈寻只觉得有些伤心,却没有特别在意,而等到他明白了林嘉茉的话意味着什么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陈寻并不是忘了方茴,也不是不想,只是那天之后他觉得可能离开彼此比纠缠不清更能沉淀这份感情。况且他和沈晓棠在外面飘着,也不那么好在学校遇见她了。

    只有一次,那是英语四级考试的头一天,陈寻从宋宁那里弄着了传说中的四级英语作文题,这种东西有谱没谱的他也不敢多传,给了沈晓棠一份之后,总觉得也该给方茴一份。他晚上和沈晓棠在外面大排档吃了饭,说是要回宿舍取手表,就独自去了学校。

    陈寻在方茴楼下犹豫着给她发短信,让她下来。方茴回了个晚了要睡,没有丝毫和他亲近的意思。陈寻心里着急,忙说了是英语四级作文题的事,让她务必下来一趟。可方茴的下一条短信却让他愣住了,她写:谢谢,不用了,我没报名。陈寻在她楼下站了一会儿才慢慢离开,他不知道方茴是真的没报名还是单纯地不想见他,但不管哪一点都可以看出来方茴似乎真的过起了他不知道的生活,并把他排除在外了。即使他有所准备,这样的陌生和冷漠还是让陈寻难受起来,他想念方茴的单薄身影,突然觉得也许自己实际上并不希望方茴把他忘了,就像他没有忘记方茴一样。

    陈寻一路想着走回了出租屋,直到在门外听见沈晓棠的声音时,他才猛地消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念头。事不凑巧家里也是一团乌烟瘴气,杰哥和新姐又吵了起来,原因是杰哥和初恋情人联系上了,趁新姐不在和姑娘发起了短信,一直发到自己手机没电,他贼心不死又用新姐的小灵通继续发,结果不小心在发件箱里留下了痕迹。

    不过说起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就一句:“好好睡觉,猪!”

    可新姐却不依不饶,拉着杰哥厉声问:“你为什么还管其他女的叫猪!你什么意思?在你心里我们就是一样的?”

    “哎呀,不就一侮辱性名词么,我就顺口一说,又没聊什么别的,你至于么。”杰哥郁闷地说。

    “我不管!你叫我的就不能用来叫她!她给你洗过袜子么?她给你做过炸酱面么?她陪你熬过通宵么?她为你写过十篇思想汇报么?”新姐冲锋枪一样指着杰哥说。

    “好了好了,新姐你别生气了,杰哥已经都深切悔悟了……”沈晓棠拉住她说。“晓棠,你不知道!男人都有初恋情结,最开始看上的女孩就算什么甜头也没尝到他们也都当仙女供着,现在在身边陪着的就活该伺候他们!说到底就是贱!我就不服这个!她凭什么呀啊她!”新姐朝两个男人瞪着眼睛说。

    陈寻无辜地看了看杰哥,杰哥叹了口气,一把抱住新姐说:“得得得,从今往后,我绝不和她再联系了,而且只管你一个人叫猪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新姐本还板着脸,听他这话说得又气又逗,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场小风波就此过去,晚上沈晓棠和陈寻躺在床上,陈寻还在想着方茴的事,沈晓棠突然翻身压在他身上说:“喂!你老实交代!你以前管方茴叫什么?”

    “啊?”陈寻有些发愣地说,“就叫方茴啊,怎么了?”

    “就叫方茴?没有昵称啊?老婆啊,宝贝啊,亲爱的啊什么的!”沈晓棠凑到他眼前说。

    “没有!”陈寻皱着眉说,“你老提她干吗啊!没事儿撑的!”

    “问问怎么了!瞧你气急败坏的,是不是也有初恋情结呀!”沈晓棠赌气着说。

    “别没完没了啊!哪儿跟哪儿呀!新姐闹哄你也跟着闹?”陈寻侧过身子说。

    “就没完!讨厌!”沈晓棠咬咬牙也翻身躺了下来,她本想着陈寻能转过来搂她,却半天没听见动静。

    两个人都生着气睡着了,背靠着背,一夜无话。

    14

    所谓床头吵床尾和,陈寻和沈晓棠偶尔磕磕绊绊也依然过了下去,转眼到了2003年,新姐和杰哥忙着找工作,都回到家里住,这房下个月就不租了。陈寻和沈晓棠因为租房生活一直挺紧张的,新姐他们一走不管续租还是再找合租都比较麻烦,也就不打算再租了。

    陈寻开始频繁地往宿舍跑,拿回点书或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宋宁笑着说他终于告别了流浪的生活,回到了1507这个温暖的大家庭。他这么一说陈寻也来了劲,干脆当天晚上就买了一大袋子啤酒塞在大衣里带了上去,说提前开个陈寻回归庆祝晚会。

    好久不聚在一起,几个大男孩那天都喝得很High,连一向不爱起哄架秧子的王森昭都跟着他们一块“人在江湖飘”了。最后高可尚撑不住先倒下,宋宁拿脚踹他脸都不带吭声的,陈寻说人少了喝着没意思,让宋宁把邝强叫来。宋宁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别的没听见,光听见他使劲对着电话“喂”了。

    宋宁挂了电话扔到一边说:“操!丫那个‘喂喂操’我早晚得给它扔了,还不够起急的呢!”

    “什么‘喂喂操’?”王森昭不明所以地问。

    “就是那什么小灵通呗!”宋宁喝了口酒说,“信号要多妈逼不好,就多妈逼不好!一般接听过程就是这样的:‘喂……喂?喂?……说话!……听得见吗?……听不见?……操!’断了!”

    陈寻乐得前仰后合,王森昭哈哈大笑着说:“那他干吗非用小灵通啊,神州行不是挺好的么?”

    “便宜呗!他身上那点银子全贡献给学校周边的小旅馆了,为了能继续他的事业,只能在这上面抠着点!”宋宁摇着头说。

    “嘿嘿嘿!背地里说我什么呢?我在四楼半就听见你‘邝强邝强’地号了!”

    他们正说着,邝强就推门进来了,陈寻笑着说:“宋宁正跟老大宣传你的英雄事迹呢!快来听听,落下点什么好赶紧补充上去!”

    “哎哟,我今天可没劲跟你们丫闹了,刚伺候完一姑娘,虚着呢!”邝强躺在陈寻床上说。

    “那赶紧喝点!今天允许你第一个走肾!不罚你了。”陈寻扔给他一听啤酒说。

    “滚蛋!我再喝就真成神仙了,还有花生米没有?板筋王也行!饿着呢!”邝强又扔了回去说。

    “我那儿还有块烙饼,就是有点凉了,你吃么?”王森昭站起来说。

    邝强打了下响指说:“就这个!老大,你简直是新世纪新好男人的典型啊!优点是贤惠,缺点是太贤惠!”

    “别巴结我们老大,我问你,这回栽哪个如狼似虎的女人手里了,把你给折腾成这样?”

    “你还真别这么说!这回这个绝对是如假包换的黄花大闺女!”邝强一听这个就来了神,“那纯的,什么都不会啊!”

    “放屁!真那么纯你至于跟少了半个腰子似的?”宋宁扔过去一颗花生米说。

    邝强接住往嘴里一放说:“一看你丫就是光动嘴不动蛋的!一点经验都没有!就是处女才最累人呢!这陈寻肯定也明白,女的第一次又紧张又什么都不会,你说咱也不能霸王硬上弓啊?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我跟你说,一点不吹啊,今天我至少折腾了一个钟头才进去,又折腾了一个钟头才出来!这是那姑娘主动要求的,疼得咬着牙也不让我出去,说要多感受一会儿,你说能不虚么!不过看见那一点红,得了,哥们儿值了!”

    “别扯淡了啊!让你折腾这么久那肯定是冒牌处女!”宋宁和陈寻对着乐起来。

    “操!你们丫真没劲,我不说真名实姓你们就不信是不是,我告诉你,这妞儿就是咱们学校的,有据可寻,要不我能跟你们瞎扯这淡嘛!”

    “谁啊?你倒说说!看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你败坏名声了!”宋宁抬起眼皮问。

    “呵呵,跟咱们一届,市场营销的,叫方茴。”邝强得意扬扬地说。

    方茴的名字就像晴天里的一声炸雷,把当场的三个人都劈蒙了,整个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陈寻已经略醉的脑袋里一下子清醒了,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他就像盯着仇人一样瞪着邝强,眼睛红得瘆人。

    “你刚才说什么?”陈寻走过去,一把将邝强从床上拎了起来说,“你丫再说一遍?”

    “方茴啊,怎么了你?”邝强一脸茫然地问。

    “我操你大爷!”陈寻怒吼着,狠狠一拳将邝强打倒在地。

    宋宁和王森昭反应过来,一个紧紧抱住陈寻,一个上前扶起了邝强。陈寻疯了一样拳打脚踢地去够邝强,邝强也拉开架势,一边撸胳膊挽袖子一边骂:“陈寻你丫发什么癔症啊!操!喝多了吧!我又没上你们家沈晓棠,你他妈瞎激动什么啊?方茴是你亲姐还是亲妹呀!我又他妈没强jiān她,是她自己乐意让我上,关你丫蛋事啊!”

    “你说什么?你丫再说一遍!我他妈废了你!”陈寻抄起凳子就往邝强身上砸过去。

    邝强挨这一下也真急了,当时了一个暖瓶就要去开了陈寻,王森昭费尽全身力气才拽住了他,连推带搡地把他拉到了门外。

    邝强出了门也不老实,还冲着屋里喊:“告诉你陈寻,我还就爽了!你要想上方茴你也去呀,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跟我这装什么逼!”

    屋里又是一声巨响,片刻安静之后,竟然传出了陈寻难以抑制的哭声。这时候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旁边也有两个人的朋友,正跃跃欲试地想碴一架,但所有人听见哭声都愣住了,包括邝强也愣住了,他们都没见过陈寻这么失控的样子,或者说连想都没想过,邝强不再叫骂,他拉住王森昭问:“方茴和陈寻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这样啊?”

    “方茴是陈寻初恋,”王森昭叹了口气说,“你玩得也太乱了,方茴挺好的一个女孩,怎么就和你……”

    “妈的!我他妈哪知道啊……”邝强揉了揉被打肿的脸,回过头冲人群挥手说,“都散了散了!没事啊!误会!”

    陈寻知道,他这样颓废坐在满是花生皮和暖瓶片的地上哭非常难看,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而到底为什么这么难过,他也说不出来,愤怒、打人、痛哭都是一系列自然的反应,他没有丝毫的掩饰,也根本掩饰不了。

    “起来,别这样。”宋宁伸出手把他拉起来说。

    “有烟么?递我一根。”陈寻焦躁地说。

    宋宁给了陈寻一支烟,陈寻手抖得厉害,拿着打火机却半天没有点着。宋宁接过打火机,亲自给他点了烟,陈寻狠吸一口咳嗽了起来,宋宁摇摇头说:“你这是何苦呢!”

    “你说方茴怎么能这样啊?她干吗这么祸害自己啊?”陈寻抹了一把脸,垂首靠在床边说。

    “我也没想到,可能她是太爱你了吧,没了你,日子就是混呢。”宋宁摇摇头说,他不知道方茴的心理这么脆弱,而对陈寻又爱得这么深刻,否则当初他也不会告诉方茴林嘉茉喜欢陈寻的事。看她变成这样,宋宁心里也很别扭。

    “那她也不能跟自己过不去呀!她这不是毁自己呢么!”

    “算了,别想了,你想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事到此为止,明天我让嘉茉去跟她说说,你就别掺乱了。”宋宁扔给他一块毛巾说,“擦擦脸,早点睡吧!今儿也喝不少了。”

    “不行!我得找她去!她不能这么对待自己!”陈寻把毛巾扔到一边,猛地站起来说。

    “唉!你回来!大晚上的你干吗去呀!有话明天好好说!”

    宋宁在他身后喊,可陈寻连头都没回,穿着一件单衣就跑出去了。

    到了方茴的楼下,陈寻直接拨通了她的号码,方茴按掉没接,陈寻马上又拨了她宿舍的电话。

    “让方茴下楼,她不下来我就在底下喊了!”陈寻也不管是谁接的,电话一通就嚷了起来。

    “你……”

    “方茴!方茴!”陈寻听见里面的犹豫语气,抬头朝楼上大喊。女生宿舍楼下总有男生变着花样抽风,有几个窗户马上闪出了影子。

    “你别这样!什么事啊?”方茴有些颤抖地说。

    “你下来,下来我跟你说。”

    “…嗯,你稍等……”

    挂了电话过了几分钟,方茴从楼里走了出来,她依然那么瘦,好像刚洗了澡,头发还是湿的。

    “你说吧,什么事?”方茴担忧的眼神一直落在陈寻的单衣上,可逛了一圈,仍是没说出关心的话来。

    “你别这样行么?我求你别糟蹋自己行么?”陈寻按住她的肩膀说。

    方茴的脸一下子苍白了下去,她挣开陈寻的手说:“你说什么呢,我……我挺好的。”

    “你还装什么啊!既然敢做干吗不敢认!邝强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陈寻指着她大喊。

    方茴向后晃了晃,抬起空洞的眼睛凄然一笑说:“你都知道了?他告诉你的?没错,我们是*了。他追求我,我也没有拒绝。这怎么了?你可以和沈晓棠同居上床,我就不行吗?”

    亲耳从方茴口中听见这几个字,让陈寻的心针扎一样地疼,他红着眼睛一把拉住方茴说:“相爱才会*!邝强爱你吗?你爱他吗?”

    “我爱你!但你能跟我*吗?”方茴甩开陈寻的手哭着说,“我就是想试试*是什么感觉,你为什么能和沈晓棠做却不能和我做?”

    陈寻听得愣愣的,他看着方茴耸动的肩膀和悲伤的表情,也掉了眼泪,他走过去,把方茴紧紧搂在怀里说:“你干吗呀……你这是干吗呀……你恨我、怨我、打我、骂我都行,但你别跟自己过不去啊……你这样不是拿刀戳自己心窝子么?”

    “我早不在乎了……你们能做的,我也能!”方茴埋在他胸口前说。

    “你不在乎我还在乎呢!你以为我不难受啊,我也难受,我难受死了!可我难受是我活该,你不能比我还难受啊!你得对得起你自己啊,你怎么就那么傻呢!”陈寻轻抚着她的头发说。

    “陈寻,我问你,原来你想和我做过么?”方茴低声说。

    “想过……”

    “那为什么没有?”

    “那时候还是小,胆小,不敢,也怕你不乐意。”

    “如果我们当初做了,是不是就不会分手了?”

    “也许吧……”

    “那现在做还来得及么?”

    “可能……来不及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他们都深切感受到了绝望,也终于发现以前的事已经匆匆而过,那些年真的没办法从头再来。

    那个夜晚给他们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转身离去的时候他们谁也没有回头,互相在心里刻上了一道疤痕,铭记着刻骨的青春,一留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