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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花朝节

    花朝节在古代是二月二或二月十二或二月十五,本文把它压后了一点。

    算命这一段参考书目:《江湖丛谈》,连阔如著

    走了半个时辰,树林渐渐疏阔,大概已出了别墅范围,快到乾封县城了。暖阳没了树叶遮挡越发炙热起来,崔捷用袖子扇扇风,又忧虑地看看皇帝,他还是一副清凉无汗、悠然自得的样子。

    皇帝不时抬头四望,“奇怪了,那些树上挂的是鸟巢还是蜂窝?而且到处都是。”

    “鸟巢该筑在更高的地方才对啊。”

    皇帝手上寒光闪动,一枚细小轻盈的暗器破空而去,“鸟巢”立刻应声而落。崔捷跑过去捡起它,原来是蒲草编成的小袋子,解开一看,里面装满了玉米粒、谷糠和分辨不出的各色种子,这可真难倒她了。

    但皇帝看得明白:“糟,我竟把别人花朝节喂鸟的食袋打下来了。”

    食袋大概是被人用竹竿挑到树枝上的,他俩没办法再把它挂回去。崔捷还是第一次听到“花朝节”的说法,觉得很有趣,“为什么还喂种子?”

    “那是希望小鸟帮忙撒花种,种子会随它们的粪便排出来。”皇帝心虚的笑笑:“趁左右无人,我们赶紧撤罢!”

    崔捷自信目力不错,俯身寻找那枚暗器,却完全不见踪影。皇帝又催赶得急,她只好放弃。他能把细微的暗器发得如此精准,实在功力非浅。

    皇帝有点得意:“你刚刚一直回头看,是想有人来把我逮回去?其实他们早习惯了,知道我可以自保。我已留了谕旨叫他们别跟来的。”

    崔捷暗自叹气,只能祈祷今天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因为是集墟日,县城比平时热闹许多,其中要数算卦的、玩杂耍的、卖膏药的最受拥戴。他俩就混在人群中看了一会儿别人问卦,皇帝见她被周围又高又壮浑身汗臭的人挤得狼狈,便说:“我有点饿了,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

    崔捷如蒙大赦,笑答道:“以前我们工部的人最爱吃潘大娘的五花牛肉麻油炒面了!”她心情兴奋,没注意到皇帝听了这油腻腻的名字啼笑皆非地瑟缩了一下。

    此时离午饭时间还早,面店里没什么客人。潘大娘熟络地招呼她坐下,见皇帝长得丑陋,衣服也比崔捷差,只当是她仆人。

    皇帝见她满脸期待、容光焕发,又想起离京一月,她比在长安时更觉愉悦神气,心里涌起一些说不清的感觉。待那炒面端上来,油香满溢,也不觉有什么特别之处,吃了小半碟就停箸了。

    崔捷以为他习惯了精致的御膳,受不了这种粗糙饭食,也不敢再让他乱吃东西,只顾自己大快朵颐。

    皇帝找到一个话题:“你说刚才那算卦的怎么知道别人一个是早年贫寒、中年致富,一个是家业兴旺、衣食无忧呢?”

    崔捷笑道:“之前算卦的不是都问了他们年岁几何,妻子又多大吗?第一个人说他三十七岁,发妻只十八岁,可见他年少时家境不好,没法娶妻,后来他能挣钱养家才娶的呀;第二个说他二十八岁,妻子倒有三十一岁了,有钱人家就巴望孩子早早结婚好传宗接代,等他十四五岁就张罗娶亲了,可新娘子不能小,多半比新郎还大三四岁呢。”

    “原来他不是算出来的,是看出来的。但他怎么又知道别人是铁匠或开布庄的呢?”

    “算卦的先问了他们是哪里人氏,他们说是邻乡凤丘县。我听水部主事说过凤丘人出来多半就打铁和卖布两样本事,看他们衣着就能分清了。”

    皇帝笑着点头:“好了好了,我看你简直可以当个崔半仙了。”

    崔捷吃得开怀,一句玩笑话冲口而出:“我若不当翰林学士,就去摆卦摊儿挣钱。”

    皇帝顿时脸色一暗,半晌没吭声。崔捷也意识到这话可够自己砍头一百次了,拿着筷子的手开始微微发颤,再也吃不下去。

    皇帝看她吓成这样,轻咳了一声,“你快点吃吧,我坐得腿都麻了。”

    崔捷觉得自己才是真正腿软,那恐惧蔓延到全身,连骨头都在一丝丝地僵痛,过了好一阵才慢慢缓过来。

    皇帝说:“不过赞你两句就真以为自己是半仙了?你最好别打这主意了,免得饿死。”说完,便站起来走出店外。

    崔捷付过饭钱出去,看到皇帝在那些卖大饼的、卖剪纸的、卖拨浪鼓的甚至卖脂粉的摊儿之间流连,没有回头和她说话,也没有问价钱、买东西。

    崔捷不知道该怎么办,低头跟在他几丈之后,一个卖剪纸的人拦住她:“小哥儿,你是外乡人吧,入乡随俗啊,花朝节到了呀,买几幅大红剪纸扎在桃花上,保管你来年娶个标致的媳妇呢。”

    崔捷差点被他吓到,连忙摆手说“不要”,皇帝回头望了她两眼,又转身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