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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置酒宴,弱时需低头

    那些不明身份之人,不用问,肯定是邮亭周围绿林的眼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一村之长的何楚松忧心忡忡,与族内几位族老商议无果后,他决定去后山问问那个不凡的小孙子。

    下午午时过后,一老一少在茅屋前的石桌上,相对而坐。桌上一套茶具,几碟点心瓜子之类的,旁边的炭炉上烧着开水,不远处的老管家正无聊的四处打量。

    待开水烧好,管家熟练地洗杯冲茶洗茶,不多时,清新的茶叶香气由茶杯飘进鼻腔。何楚松品了口茶,茶杯都没有放下,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依孙儿之见,如何对待将要来的绿林好汉?”。

    何璋玲也没有和爷爷客气,直接反问道:

    “以往遇见此等事,如何处理?”。

    何楚松想都没想就说道:“通常是奉上银两数十两,粮食数十石。酒肉若干,这也是近些年来的默契了”。

    但凡缴纳一定数量银子粮食的村子或者个人,那些绿林好汉基本不会冲进村内杀人放火的。

    原因无他,潇湘府就这么大,各地都有山寨,皆有势力范围的,你把自己范围内的富户杀光吃尽,下个月或是明年吃啥?都不是蠢人,晓得各种厉害。

    何璋玲听到交钱粮就能平安,不由得心中大定,可想想今年又是辛亥年,又是八月底了,潇湘各地的会党未必不会在后面煽风点火。

    想到此处,何璋玲于是便道:“爷爷,您看这样行不!和以往一样,奉上钱粮暂保平安,这是其一。其二就是震慑他们,用我打不死的身体震慑他们,也让乡民少受点损失”

    何楚松听到后不由得面色通红。何璋玲好说歹说才说服这位村长爷爷按照这两条做………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八月二十日,三股绿林势力涌进何家村,为宁静的而祥和村子带来了不少的喧哗和吵闹。

    三股势力成品字形把村子给紧紧围住,一方各有一百五十多人,何璋玲在西南这个方向上看到的哪像是绿林好汉,更像是沿街乞讨的乞丐。

    一百多人的队伍,快枪十多只,鸟铳十数把,多数人手一把刀。更有甚者还拿着菜刀杀猪刀的。穿着也是补丁加补丁的衣服。为首的几人穿的倒是光鲜亮丽。

    耀武扬威的好汉们在那里指指点点,讨论着这个村能抢点什么,捉几只鸡鸭打打牙祭,或者弄头肥猪吃吃大餐?

    座于马上的王捣蛋王大当家,更是意气风发,想当初自己一把杀猪刀闯天下,身为佃户的自己因为交不起租子,而被那个天杀的王财主搞的家破人亡。

    恶向胆边生的自己,竟一不做二不休地顺走了胡屠夫的杀猪刀,瞅准王大恶绅落单的空挡,狠狠地把刀捅进了那该死财主的胸膛。

    只可惜因为头次行凶的自己没有经验,捅错了位置,这才没有结果了那糟老头的小命。

    之后索性拉上几个同命相怜的基友,落草于邮亭西北面的桐梓坪,至今已有二十余年了,历尽磨难几经与官军纠缠,才在某位“好心”的乡绅牵线下打成“和解”,队伍也发展现如今百五六十人。

    王大当家望着这个不大却勃勃生机的小村子,若是当初碰见何楚松此等善人乡绅,或许自己就不会走上这条刀口舔血的路了。

    他摇摇头,理清了头脑中混乱的思绪。问一旁骑在马上的两人道:

    “老二,老三,去问问胡,杨两位当家的,准备的如何了,告诉他们此村乡绅何楚松乃积善之人,若是懂规矩奉上粮饷,就不进村了,都是些平头百姓,有几个钱!”。

    二当家朱一刀,在零陵县城做杀猪营生,块头大,身高近八尺。别人杀猪总得几次用刀才使猪断气,可他却一刀下去几个动作便让猪成任人拿捏的死物,久而久之连真名都记不清了。

    十年前因为向衙役讨要所欠肉钱无果后爆发冲突,失手打死衙役后慌忙带领老小出逃,在桐梓坪下被衙役追上,辛好被王大当家所救。

    之后索性就入伙桐梓坪,这么多年下来,有感于王大当家的救命恩人,但凡山寨行动,朱一刀几乎都冲在前面,大事小情皆已大当家马首是瞻。久而久之,就被提为二当家,专职冲锋陷阵事。

    三当家蒋幺鸡,原名耀济,因耀济在零陵本土语言中同幺鸡谐音,顾而被冠以外号。

    他与朱一刀不同,是上了一位主薄小妾的床,被主薄大人给通缉了。他也倒是光棍,啪啪屁股躲起来,可苦了那位娘子,被气恼攻心的主薄大人给浸了猪笼。

    了然一身的他交友倒是广阔,三教九流皆有吃得开的朋友。被通缉了,自然不好在县城露面,刚好有人牵线,他干脆地上了桐梓坪。

    由于有点文化,是人们眼中的读书人。时间长了,自然而然地被王大当家认了老三,专责钱粮打听事。

    两人听到大哥言语,便打马离去,各自负责一方通知胡,杨两位当家。这时的何家村已是炊烟袅袅,打谷场上一排排来自各家的桌椅板凳,竟有四十余桌。

    昨天,何楚松知会众乡亲如今天这般事情。大伙儿心里有数,以往也不是没有土匪下山来劫掠。只不过大多数被何楚松打发掉了,好汉们也知道事不过三。

    再说人家态度那是一个恭敬,给足了面子,还要怎样!今天或许人来的多了点,大伙心里面有些不踏实而已。

    接到土匪已到的消息,早已在打谷场等候的乡民顿时忙碌起来。十余口大锅一字排开,碗筷开始被端上饭桌。

    何楚松心里对于今天所发生的事,其实早已有腹稿。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被抢过精光而已。

    他整整衣服,带着何璋玲,一老一少信步来到村口。在土匪前百米位置站定并拱手中气十足地喊到:

    “何家村,何圭璋敢请王大当家上前说话”。

    王大当家听到后,打断了身后亲信好意的提醒。径自摧马上前,在老少二人十步之外停下。在马上拱手回礼后,对着一老一少说道:

    “何家族长,今天我们来的目地你应该清楚,山中缺衣少食,我身为桐梓坪长盘的,自然就得为弟兄们着想。

    老规矩,三百两外加五十石粮食,一些鸡鸭什么的。我呢也不多要,这个世道都不容易,东西收到我就扯呼走人”。

    何楚松听完王大当家的话,心里倒是放心不少。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或许正如那个妖孽的孙儿说的那样,他们乘着巡防营回去镇压请愿群众的这段空挡,下山来的目地可不是针对着自己这个小村子。

    往镇里方向30里的廖家大院才是他们最大目标,廖家院子,在邮亭西北。

    先祖廖遒庚因生活所迫,外出求活。十年后归来,这时的他身披潇湘镇绿营千总袍,回来就买地建院开荒,娶妻生子。

    至同治九年拥田一千二百亩,家丁上百。值得称道地是他为人很是仁德,但凡灾荒都回免除佃户钱粮,还会免费提供吃食,地租也相比较这镇上别处,是最低的。

    可这样一位与人为善的乡绅在光绪元年病死,可后代,那就别提了。为恶,祸害,吝啬。

    到如今辛亥年,已到知天命年纪的现任当家的廖良爭,还是如从前那般行径。

    县府几次三番地警告劝诫要对地下佃农好点,别太过份了,可他倒好,在县城唯唯诺诺,到了自家地盘更是变本加厉地压榨和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