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雪素来注重修身养性，所以不论是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以淡、雅为主。

    可偏偏季雨笙是个实打实的重庆人士，无辣不欢。

    故而在面对这一桌子清汤锅水的膳食之时，虽腹中已多次传来抗议的声音，他还是没什么食欲，甚至觉得这一桌子的美味还不如早些那个馒头。

    按理来说已经饿了这么久，此时应该吃嘛嘛香才是，但不知是饿过了头的缘故还是怎的，早些还跟人家说浪费可耻的那些话仿佛喂了狗。

    “怎么？可是膳食不合口味？”此时一道清冷悦耳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闻言，季雨笙立马收回目光，放下筷子站了起来，道：“不是，可能是饿过头了，倒有些吃不下了，仙尊你…”

    “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顾玄舟顺着方才季雨笙的目光看了过去，那正是酒架的方向，静默片刻后，他了过去，拿过了那未饮完的半坛酒，缓缓走向了桌边。

    “陪本座喝一杯吧！”他道。

    季雨笙爱喝酒，从前在现代的时候便很爱喝，故而从一进入紫竹苑他最先留意到的便是酒架上那一排排的好酒，其实他早就忍不住想尝一尝了，甚至还想过偷偷尝一点，反正就一点，顾玄舟不会发现的。

    什么没食欲，什么清汤锅水，都是借口，其实他就是觊觎人家酒架上的那坛酒。

    可想到顾玄舟，想起上一次穿在那叫，沈玉的小蛇妖身上时，他因为偷喝酒误事惹顾玄舟生气的事，他便放下了那偷偷尝一尝的心态，好不容易才离顾玄舟更进一步，他不想因为这点口腹之欲就惹得顾玄舟不悦。

    顾玄舟不喝酒，也不喜身边的人喝，这点他三万年前就知道，虽他不曾听顾玄舟亲口说过，但每次只要他喝过酒想去同顾玄舟亲热之时，顾玄舟都不让他碰。

    且人家书中人设就是这样，高山若雪，清冷禁欲，不染尘世，一心只沉醉于修仙问道，能同他那样已是极限了，他可不能奢求更多。

    只能慢慢减少酒量，但酒这么好喝，岂是说断就能断的，再说了，再医院呆了大半年了，每天过的跟和尚似的，难得看见这么多好酒，他实在是想喝的紧。

    但说实话，蠢蠢欲动之余，其实他更多的是惊讶，像顾玄舟那样严以律己，清心寡欲的人，怎么可能…

    从前他撒泼耍赖求了很多次顾玄舟都不肯喝一滴，可如今…

    看着顾玄舟手中的那坛酒，季雨笙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在的这三万年，顾玄舟到底发生什么？

    一个人的变化怎么可以这么大？

    察觉到季雨笙一直盯着自己看，顾玄舟放下酒坐了下去，拿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怎么，一直盯着本座做甚？”

    季雨笙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坐了下去，又恢复了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仙尊好看，我一时迷了眼。”

    顾玄舟并未作答，只是淡淡道：“喝吗？”

    “喝。”季雨笙赶忙拿杯子接了过去，看了眼顾玄舟，小心试探道：“只是我听闻这尘雪山不是不能饮酒吗？莫不是外间那些都是谣传？”

    这不怪他多疑，实在是顾玄舟前后转变太大了，不论是从三万年前到现在，还是从方才的突然同意说要收他为徒。

    他可不认为顾玄舟会因为区区一个幽山神女庙就同意收他为徒，而且要让他不出去乱说的方式有很多种，怎么轮也轮不到让他白捡这么一个大便宜。

    但顾玄舟这人他是最了解不过了，除非他本人想说，否则你别想听他说出一个字。

    所以他只能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

    只是另他失望的事，顾玄舟还是那副万年不变得冰山脸，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甚至连说的话都让人找不出毛病。

    他道：“酒本身没问题，只是看人心志够不够坚定，小酌怡情，过则伤身，他们年纪尚浅，自是不能饮。”

    呵呵！确实没毛病。

    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能说什么？

    “啊，是是是，仙尊说得对，来，仙尊，我敬您一杯。”季雨笙双手托起酒杯，抬眸看向了正在斟酒的顾玄舟，小声问道：“不知仙尊方才仙尊说的话可还作数？”

    虽说已经说过一遍了，但这种事嘛，还是清楚明白一点好，也正是因此，他一直叫的都是仙尊，没有叫师尊。

    顾玄舟道：“什么话？”

    “咳…”季雨笙咳了一声，道：“就是仙尊说要收我为徒的话？”

    “自然作数。”顾玄舟道：“本座不是将绝尘赐予你了吗？”

    季雨笙看了眼搁在桌案上的剑，张了张口，笑道：“啊，对对对，我一时激动，给忘了，那…”

    “师尊，徒弟敬您一杯。”

    顾玄舟眸子微动，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不明情绪，“嗯。”

    饮完酒后，他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牌挂坠放到了季雨笙面前，道：“本来本座是打算在释奠礼上在正式交与你的，可前往人间寻找天书一事迫在眉睫不容耽搁，释奠礼之后再补上，这个先给你。

    季雨笙看了眼顾玄舟，接过玉牌，问道：“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