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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只缘身在江湖中

      青阳观,恒山脚下的小道观,由于掌门朱介堂自称青衣真人,观中弟子又都身穿青衣,在江湖上被人戏称为青衣教。
  别看青阳观不大,观内修的可谓是别有洞天,就拿那观中的花园甚比那江南大户人家的庭院奢华至极。
  童乐此时就站在这花园池中的一处凉亭里,望着水光粼粼撒下一把鱼饵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这池中的锦鲤吗?”
  一旁的朱介堂不解道:“小人愚笨,还望大人点拨!”
  白了他一眼的童乐又道:“我喜欢它们互相强食的气焰。为什么这池中的锦鲤有大有小,你看……”
  童乐又随手撒了一把鱼饵接着说道:“你看这锦鲤有的吃的多,还有的吃得少,更有这没得吃的。这不正是弱幼强食的道理,朱掌门您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洒家说的是什么。”
  朱介堂看着池中近百条的锦鲤浮出水面争抢鱼饵,似乎有些摸清了童乐的话。
  童乐看着池中的锦鲤,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是故意说给朱介堂听:“这偌大的池里就这点鱼饵,不喜去争只能永远做小,只有那些喜争好斗的才能长大,可不管他们再怎么大,最后始终都是池中的鱼。”
  一旁的朱介堂一品再品,这童乐话中是个什么意思。他越是品额头渗出的汗珠越多,最后干脆是直接“噗通”跪在了地上说道:“请大人明示!”
  “你找起来说话,洒家最见不得你这副样子,让人看着怜悯。你在武林中也是有一号的人物,若是让人见了还以为洒家故意难为你了不成。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朱掌门你让洒家我明示,我也就不兜圈子了。
  这江湖说大不大,说小呢它又不小,可不管它是再大还是再小那不都还是朝廷的地界。
  地界上有地界该有的规矩,这规矩自有朝廷定夺,地界上的人也当有朝廷掌管。这当中自然也包括你们这些武林门派,既然是朝廷掌管,那么朱掌门是不是也应当为朝廷做点事呢?你是想做这池中的大锦鲤,还是那上不上鱼饵的小鱼?”
  童乐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用衣袖擦去额头冷汗的朱介堂,又笑着说道:“朱掌门也不必紧张,洒家和你说了这么多也是看在我与朱掌门志同道合的份上,才与你说上一说。
  朱掌门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做大鱼对于你不难,做小鱼对于我实属容易,做大做小只在于你的一念间。”
  童乐说完将手里的所有鱼饵挥撒进池中,转身就要离开。顿时池塘内“噼啪”作响水面翻滚,朱介堂看着池中锦鲤,纷纷上前,争先恐后地抢夺鱼饵激起朵朵水花。他内心一震,望向已经走到木桥的童乐毫不犹豫的喊道:“大人!我想做那大鱼!”
  心里早就料定的童乐,没有理会依旧前行走出了花园,嘴角却是透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见童乐离开朱介堂又不自觉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嘴边的肌肉也跟着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
  镖行天下义当先,江湖人缘是饭缘的天下镖局,也算得上是这刀尖上舔血过营生的字号了。镖头马德海两把板斧开山辟地,这走镖的脚下的路,是他一点一点硬拼出来的。
  镖师谭文进也是镖局出了名的能打,有勇有谋,使得是一把铁环鬼头刀,号称刀下无冤鬼。与一旁满嘴黄牙还掉了一颗板牙的老汉同称黑白双煞,那缺了板牙的老汉叫个鹿广生,此时正吧唧着嘴滋滋的抽着一只烟袋锅。
  “我说老鹿啊!你这脑子行啊!将你的判官笔都改成了烟袋锅了,按上笔头就是武器,拿下笔头你就可以爽一锅。”谭文进看着一旁的鹿广生打趣道。
  牵着马的鹿广生,也不看向一旁骑马同行的谭文进,朝着一口汉中话自顾自得意的说道:“那是!我老鹿是谁,再怎么说也是读过书比你们几个碎娃子要强!”
  谭文进笑着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得了吧!就你那本翻的都有些发黑的小本本,也没见你老鹿讨个婆姨,在上面学个一两招。哪天等你弄个大肚子婆姨出来,在显摆你比老子有文化也不迟。”
  此话一出惹得镖队众人哈哈大笑,老鹿也不恼,与谭小子斗嘴也不是一次两次,正想着怎么回敬他几句。却见镖队前头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老鹿连忙又嗦了几口,才将那由判官笔改成烟袋锅,又按上了笔头。
  见拦住去路的是一名壮汉,脸上还留着一道刀疤。马德海跳下马走上前去一抱拳行礼道:“当家的辛苦!”
  这是走镖遇到强盗的切口,如果这个贼头是个老江湖,他必须回一句:掌柜的辛苦。
  然后,他会问是哪家镖局,以及镖局的名号。可眼前这人显然无动于衷,看了眼车上高插的一面三尺长、二尺多宽的红色旗子,旗上用金线绣着一圈祥云,祥云中间绣有天字,针法秀奇,栩栩如生。
  道:“你们是天下镖局的人?”
  一上来就不按规矩出牌,直接问起了名号。这让马德海心里泛起了疙瘩,这片的土匪他可是都打过交道,就没见过有这一号的。
  来人见马德海不说话,于是又问了一遍:“唉!问你话呢,你们是不是天下镖局的?”
  “是!是呀!敢问壮士是?”马德海一愣随即开口道。
  “既然是天下镖局的,请问你们谁是马镖头,江湖人称路路通的马德海?”脸带刀疤的壮汉又道。
  马德海闻言抽出背在身后的两把板斧,眯着眼睛问道:“我就是马德海!阁下是来寻仇的?”
  认识他马德海的人不少,可眼前这不认识之人,点名道姓的拦路找他,马德海想不出除了寻仇还能是什么,可走镖之人最忌讳与人结仇,马德海自认这些年他小心翼翼没得罪过什么人啊!
  见马德海抽出板斧,壮汉解释道:“马掌柜稍安勿操,有人托我专程找你走趟货,听闻天下镖局的马掌柜,义字当先江湖人缘甚广,不知这趟镖你们是否敢接?”
  对面问这话脸上留有刀疤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酒肆的老板陈雄。由于刃秋唐暂时不好露面,只能拜托陈雄帮忙找到天下镖局。当陈雄得知刃秋唐就是江湖上人称大名鼎鼎的双刀客时,便毫不犹豫的心甘情愿答应了下来,也许在他心底还有着对江湖的那份情怀。
  几人均是一愣,不过很快松了一口气,知道对面的不是拦路抢劫的强盗。对方只要不是寻仇什么都好说,更何况现在有生意上门。马德海大笑道:“我们走镖的干的就是这个,有何不敢!”
  陈雄看着马德海提醒道:“丑话说在前头,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东西如果丢了镖你我可都得去见阎王老子,怎么样还敢接吗?”
  话是刃秋唐教他的,陈雄只是一字不落的传达给了马德海。刃秋唐还告诉陈雄这是激将法,马德海最吃这一套。
  果然马德海哈哈大笑说道:“走镖的,那一趟不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咱们爷们干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营生,没有敢不敢,只有想不想接,这趟镖我马德海还真就接了也让你看看我路路通马德海不是浪得虚名!说吧需要我走什么送到那?”
  “就是你们这趟要去的洛阳,到了那自然有人会找你。东西就是这包袱,记住千万别打开,否则性命不保!”
  酒肆老板说完,将背在身后的包袱交给了马德海。又给了这趟镖的报酬,一并拳转身离去。不给马德海再次问话的机会,马德海还是第一次遇到押镖不知镖是何物,壮汉离去的忠告,让马德海心里不仅有些忐忑,可话已经说出去了,一个吐沫一个钉,现在想反悔人家已经走了。他只能按照约定将这包袱送往洛阳,在心里祈求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大哥!要不你打开看看,我觉得那壮汉就是故弄玄虚。哪有押镖的不知押的是什么的道理,万一……”
  一旁的谭文进还没说完,就见马德海摇头道:“还是不看的好!人家既然找上门来让我等走这趟镖也算是信得过咱,就算是有诈!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马德海望向远方,谭文进没有再说什么。沉吟过后,几人则是挥舞马鞭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