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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自刎

    南宫言收回剑,把剑重新背起来。

    那柄剑经过刚才的事情仿佛一下子变得特别沉重,竟使他的背微微地驼了。

    他脚步迟钝地走到弟弟面前,很费劲地搀扶起弟弟。

    弟弟仍有些眩晕,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什么。

    “走,我们走。”

    走过马车时,柳七太爷问:“你们就这样走?”

    南宫言反问:“不这样走,还能干嘛?”

    柳七太爷继续问:“你不替你弟弟除掉她了?”

    南宫言黯然道:“除掉又如何?终究除不掉我弟弟的心病。”

    柳七太爷叹道:“你明白她若死,你弟弟的心病恐怕变得更严重。”

    南宫言沉默。

    柳七太爷道:“你不杀她,我也不杀她,我干脆就此放她走。”

    南宫言冷冷道:“她已和我们无任何关系,随便柳七太爷您怎么处置。”

    柳七太爷微笑:“好,但我可不可以奢求一件事。”

    南宫言恭声道:“柳七太爷请讲。”

    柳七太爷态度郑重:“我希望下个月的江湖中能再看见你们两兄弟仗剑潇洒的身影。”

    南宫言道:“我也早已想通了,当日因那贱人而退隐是错的,是我错的选择导致弟弟今天痛不欲生,或许解开他心病的唯一办法,就是复出江湖。”

    柳七太爷点头赞许地笑道:“男儿有志,何苦为了女人神魂颠倒,束缚沉沦。”

    南宫言道:“柳七太爷,今天为了弟弟,晚辈稍有打扰,还望您见谅。”

    柳七太爷笑意陡转豪迈:“当然见谅,否则我还算是人吗?”

    南宫言竟被他的豪迈感染得也情不自禁地笑了。

    笑了半晌,他才又垂首恭敬地道:“今天来此,未能帮到您什么,实在惭愧。”

    柳七太爷道:“你弟弟情况不顺,你赶紧带他回去疗养吧,这里的事,本就与你们无关,你也不必惭愧。”

    南宫言道:“是,那我们暂且告辞,后会有期。”

    他搀着弟弟走去的背影看来异常笨拙而衰老,好像他随时都会比弟弟更容易跌倒。

    柳七太爷忍不住再次叹气。

    丁风道:“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我不相信他们还有能力复出。”

    柳七太爷却语声坚定地道:“南宫言说出的话,从不作假,他们下个月或许不会潇洒如昔,但绝对会践言复出。”

    安归臣突然道:“只愿复出可彻底治好南宫齐的心病。”

    小曼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泪已干,血已凝。

    心呢?

    她的心是不是和南宫齐一样病得很重?

    她的心病又将怎么去医治?

    她还有神智,她还不疯,她还能再站起来,再走。

    她耳朵比任何时候都要灵敏,已听到柳七太爷刚才说不杀她而且干脆就此放她走。

    换做以前,她听到这话,肯定会立刻翻身站起来,毫不客气地走。

    但现在……

    现在她有了心病,是南宫齐的剑、南宫言的呼唤引发的心病。

    这心病,令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自身的丑陋下贱。

    她若现在站起来,绝不会走,而是找一堵墙一块石头一棵树去迎头撞死。

    她又听见了男人们的嘲笑辱骂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压着她裹着她。

    她却已连哭都哭不出,连泪都流不出,连痛都感应不到。

    她深知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痛比任何时候都更剧烈深刻,可她偏偏什么也感应不到。

    她也比任何时候都更渴望能感应到痛。

    因为那样,她会觉得自己还有救,还不是太坏,太脏。

    暮云四合。

    夕阳已暗。

    风忽寒。

    吹起沙土,吹起草叶,吹起她的衣角与发丝。

    她像悬挂在山崖边缘,随时都可能坠落进下面的那片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