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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看到了这种情形﹐我并不感到意外──这辆车子属于猜王所有﹐猜王是一个降头师﹐他身上就不知道有多少怪东西。

车子之中若有什么怪异﹐把温宝裕吓成这样﹐自然也不足为奇。

这时温宝裕的神情﹐真是怪异莫名﹐指著车子﹐张大了口﹐喉间“咯咯”有声﹐却是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觉得十分好笑﹐温宝裕被吓成这样子﹐这种情形十分少见﹐我也向猜王望去﹐意思是﹐若是车中有什么太怪异的东西﹐能不能请他先收一收。同时﹐我也十分疑惑车中不知究竞有什么?

可是﹐猜王的神态﹐也奇怪之极﹐他望著温宝裕﹐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像是根本不知道温宝裕为什么要害怕一样。

他的这种神情﹐我也不以为怪﹐因为一个降头师看惯了的东西﹐他不以为意﹐可是平常人看了﹐可能要作三日呕﹐或者做三晚恶梦。曾听说过有一种降头术﹐叫“血鬼降”的﹐竟然是一个行动如飞、带血腥气的血红色的影子﹐普通人见了﹐能不吓得昏过去吗?

同时﹐我的好奇心也大增﹐心想在车子的前座﹐不知究竟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也瞪了温宝裕一眼﹐怪他太胆小﹐在降头师面前丢人。

  温宝裕直到这时﹐才结结巴巴道﹕“那开车的……司机……那司机……”

我不等他说完﹐就已经打开了车门﹐俯身前看﹐把温宝裕吓成那样子的那个“开车子的司机”。一看之下﹐我也不禁怔了一怔。

那“开车子的司机”﹐小宝由于惊骇﹐有点语无伦次﹐才会有这样累赞的说法﹐我之所以自然而然学了他﹐也是因为一看到那司机﹐就十分吃惊的原故。

那司机其实绝不至于令人感到可伯﹐相反地﹐看到她的人﹐会感到她十分可爱﹐因为她的确极可爱﹐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这时﹐正睁大著滚圆的眼睛望著我﹐脸上又有稚气﹐脸庞娇艳俏丽﹐散发著无可形容的青春气息﹐仿佛她全身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告诉看她的人﹕我有生命的活力﹐我可以飞跃﹐我青春﹐我美丽动人。

我在一看之下﹐自然也知道了何以温宝裕忽然发出惊呼声﹐跳出车子来的原因了﹐因为这个肤光如雪﹐身子已经发育到全然是一个成熟女性身体的少女﹐身上的衣服﹐穿得极少﹐不但少﹐而且极怪。她穿著一条有荷叶边的短裙﹐短得不能再短﹐以致一双粉光致致、浑圆结实的大腿﹐全裸露在外。

她赤足﹐在小腿近脚跟处﹐套著五六双金锡子﹐金光烂然﹐十分好看。我打开车门望过去﹐只看到她身上的一边──她双腿的一边﹐我看到她的左腿上﹐在雪白的肌肤上﹐有殷蓝色的刺青﹐那是一条足有三十公分长的蜈蚣﹐生动之极﹐也诡异之极。

短裙上﹐是她的细腰﹐然后是一件短短的小背心﹐恰好能遮住她饱满的胸脯﹐可是双肩和双臂﹐却是全部裸露在外。

裙子和衣服﹐全都是十分怒目的宝蓝色﹐在她一边的肩头上﹐也有小小指甲大小的刺青﹐那是一朵花﹐她的额上﹐勒著一根两公分宽的蓝色缎带﹐上面有著同色的许多刺绣﹐由于同是蓝色﹐所以不是很容易看得清楚上面绣的是什么。

蓝色的缎带把她的一头长发束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视线﹐一接触到了她的头发﹐就觉得她的头发不是黑色﹐仿佛是一种极深极深的深蓝色﹐就像是夏日没有月亮的晴空的那种深邃无比的蓝色。同样的﹐她那一双灵活无比的眼珠﹐在颜色上也给人以同样的感觉。

我这样详细地形容这个少女﹐是由于她在以后的故事中﹐占著相当重要的地位之故。

我一看到她﹐在怔了一怔之后﹐也知道了为什么温宝裕会怪叫著逃出来的原因了。温宝裕介乎少年和青年之间﹐这年龄﹐正是对异性十分敏感的年龄﹐他刚才一进来坐下﹐多半有想对司机表示亲热的行动﹐例如想去拍拍司机的肩头之类﹔可是忽然之间﹐看到的是一个大半裸的美艳少女﹐他怎会不怪叫起来?

我这时﹐觉得这样盯著人家看﹐十分不礼貌﹐所以我对她笑了一下﹐打招呼和自我介绍﹕“我叫卫斯理。”

那少女巧笑嫣然﹕“我叫蓝丝﹐蓝色的蓝﹐丝绸的丝。我是一个苗人。”

这时﹐车后座的门也已打开﹐温宝裕神情尴尬忸怩地进车子来﹐猜王也跟著进来﹐坐在车后面﹐所以﹐蓝丝的自我介绍﹐他自然也听到了﹐他立时现出极有兴趣的神情来。猜王关上车门﹐进一步介绍蓝丝﹕“蓝丝是中泰边境﹐著名的蓝家峒的苗人﹐她那一族对降头术很有研究﹐现在﹐她是我的徒弟。”

温宝裕听得惊讶不已﹐“啊啊”连声﹐忽然又发起议论来﹕“是啊﹐苗人中﹐多有姓蓝的。”

我低声道﹕“小宝﹐别乱说。”一面我向蓝丝介绍他﹕“他叫温宝裕﹐是很有冒险精神﹐有时也不免乱说些什么的一个人。”

蓝丝十分大方﹐转过身﹐向温宝裕伸手出来﹐温宝裕喜极﹐连忙也伸手﹐握住了蓝丝的手﹐忘形地摇著。蓝丝道﹕“刚才你说什么?说要投师学艺?如果师父肯收你﹐我就是师姐﹐你就是师弟。”

蓝丝的性格﹐看来也十分活泼﹐她样子俏﹐语言动听﹐一番话﹐直说得温宝裕双眼发直﹐只知道“哦哦啊啊”﹐不知如何应对﹐就差没有口喷白沫了。

我看了他这种情形﹐心中不禁暗叫一声不好﹐知道在温宝裕的心中﹐一定有一些什么事情发生了﹐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可能重要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