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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73章

    予潘在对吐蕃一战中也立下了军功,但对他的封赏却完全没有被提起。玄潼心里不是不纳闷儿的,但想来想去,又觉得,予潘已经是郡王长子了,再进一步就自然是继承自己的郡王爵位了。可自己不过四十三岁,再干七八年也是没有问题的,皇上犯不着为了加封儿子就把他老子削了。所以,玄潼还是觉得儿子这次自请去军中“镀金”意义不大,只是几天后予潘的一道奏折让玄潼在差点惊到下巴脱臼的同时,深深明白了予潘去军中的“意义”。

    玄潼冷冷看着跪在地上的予潘,

    “你现在了不得了,立了军功,就不把你爹放在眼里了,是吧。”

    予潘低头不语,恨得玄潼一脚就要踹过去,翁氏急得伸手扯住了玄潼,

    “哎呀,你这又是做什么,孩子还小,他也是一时糊涂了。”

    不想予潘却沉声道:

    “母亲,儿子没糊涂,儿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父亲要责打出气,也是儿子应得的。”

    “兔崽子你!”

    玄潼气得操起桌上的茶杯照着予潘砸过去,滚烫的茶水浇得予潘满头满身,碎瓷片溅起,划过予潘的右颊,很快沁出细密的血珠,如玛瑙晶莹。

    翁氏一见予潘流血,就心疼了起来,把老公一丢,跑过去关心儿子的伤口,一面用帕子摁在了予潘的伤口上,一面回头抱怨玄潼:

    “儿子是你亲生的,你要打要骂都使得,我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别下这么重手啊,潘儿脸上已经留了伤疤,你还要再给他添新伤么!!”

    “我……”玄潼看了看予潘脸上的伤痕,自己也心疼了,要是自己这个儿子本来长得挫也罢了,可他本是近支宗室里最俊秀最长进的好苗子啊!自己家教虽然严格,也不是没有打骂过,可给孩子身上留伤口,这真的是头一次。

    玄潼脸上挂不住,只哼了一声,转身不看地上那母子俩,

    “留疤怎么了?这小子不是要以仪容损毁为由请辞王长子么!给他再添一道口子,倒也便宜!”

    予潘闷声道:“儿子不明白父亲为何这样生气,咱们家还有予渝和予澧,两个弟弟天资聪颖,都是母亲所出,照样可以承袭父亲爵位……”

    予潘话还没说完,就被玄潼怒声打断,

    “混账!你还知道自己是王长子,要承袭父亲的爵位啊!那怎么悄无声息地就上了折子?上折子之前知会父亲一声是能死还是怎么了?什么仪容损毁,不就是脸上带条疤么!你出去瞧瞧,近支里哪个孩子长得比你俊的?你脸上就贴坨翔都比某些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宗室子弟强!你倒好,自毁前程,都不跟父亲商量一下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子么!”

    “好了好了!”翁氏跳起来,往玄潼胳膊上打了一下,“你嗓门儿再大点,房顶都给你掀了!折子已经上了,追也追不回来了,你是要潘儿怎么办?有本事别往潘儿脸上添伤疤啊!你说万一皇上惦记起来,把潘儿叫到宫里请安,一瞧,得,旧伤是战场上的,这新伤怎么回事儿呀?你让潘儿怎么解释?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呀?刚才不是有理么你?”

    翁氏一个不小心,拿出了绝大部分女人吵架时的的必杀技——超快语速。玄潼被她绕的糊里糊涂,都不知道该从何答起,只听地上的予潘大声喊了一句,“父亲母亲!”

    夫妻俩停下来,都看着儿子,之间予潘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

    “这次上折子的事情,是儿子没有思虑周全,儿子没有顾及父亲的感受,罪大恶极,不管父亲如何责罚,儿子都甘愿领受,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只是,即使父亲责罚儿子,儿子也是打定了主意要辞去王长子之爵位,这个决定不会更改。儿子不求父亲宽恕,只求父亲能够保重身体,少生点儿气就是儿子的福祉了。”

    翁氏一听,便知道予潘所谓的理由是什么,她转身过去扶起予潘,

    “孩子,你真的这样想,不会后悔么?”

    予潘没有说什么,只是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玄潼看他们母子情深,倒显得一直发脾气的自己像后爹了,顿时觉得没意思起来,狠狠一甩袖子,“罢罢罢!折子已经是递上去了,几日里上头就会有批复,我还能怎么样?只盼你日后少让我生点气,才是我的福祉!”

    昭阳殿里,玄凌问朱宜修,“你可说与淑妃了?”

    “已经说了。”朱宜修道:“淑妃很是喜欢的样子,说只要长宁不嫁到滇郡,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是么?”玄凌笑笑,“看来去年真是把她吓着了。不过慕容枫也是个好人选,人品相貌自不必说,门楣也配得上。虽然慕容世松追封的国公是死后哀荣,但他是长房长孙,将来慕容炯的爵位少不得由他来袭了。”

    “只是慕容枫年纪比长宁小了一岁,不如慕容杨年岁合适。”朱宜修一边为玄凌按摩着太阳穴,一边说。

    “朕素日也是属意慕容世柏这一房的,只是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他这一房尊荣太过,总得有个平衡才对。而且长房长子绝对是比二房长子尊贵的,也不辱没了咱们长宁。虽说现在长宁举止气度都很有淑妃当年的风范,是个大姑娘了,但说到底也才十一岁,朕心里是很想多留孩子几年的。这样先把婚事定下,待到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再行婚仪也无妨。”

    “是了,”朱宜修颔首微笑,“五个帝姬里,数长宁的规矩礼仪是最好的了。”

    “你也别这么谦虚,咱们十个孩子里,各有各的好儿。就说五个闺女吧,长宁稳重端和,长庆大方爽利,长熙温柔可亲,长茂明丽鲜妍,至于咱们长乐么,阖宫上下的心眼子加起来都没有她多!”玄凌说着在朱宜修鼻尖上点了点,

    “也不知道像谁呢!”

    朱宜修脸一红,“长乐才多点大,您就看出她心眼子多了?再说了,都说女儿肖父,自然与妾身不相干了……”

    “小样儿,拐着弯子说谁呢!”说着玄凌伸手便要挠朱宜修胁下,朱宜修吓得跳起来连声求饶,玄凌方放过她。随手为朱宜修理了理鬓发,玄凌道:“不过最让朕欣慰的还是予泽,虽说他从小就是个小大人儿,只是这么快就能为朕分忧,实在是朕不曾预料的。”

    “哦?怎么说?”一听丈夫说到予泽,朱宜修心中小小咯噔了一下。

    “前儿广陵郡王家的王长子予潘上了折子,说是在战场上伤了脸,仪容损毁,请求辞去王长子。你道他是听的谁的主意?”

    玄凌坏笑道。朱宜修一脸不可思议,“该不会是予泽……”

    “没错儿,就是予泽。还记得先头儿你跟朕说,予潘瞧上了敬德院的安氏么?那会儿朕都没怎么上心,后来又听老九说过两回,也不过想着明年女官离宫,把安氏指给予潘为侧妃罢了。玄潼这个人,心里是很亲近玄济的,朕不得不防,只是他在宗人令上素来勤谨,他这一支在宗室里身份也颇为贵重,总是不能明着削他们家的。去岁冬日朕着凉那会儿,手臂酸痛握不住笔,让予泽在御书房为朕代笔那会儿,跟他提过几回,他倒是上了心。三言两语就说动了予潘,让他去军前效力,这样就是辞了郡王长子也好有点军功傍身。”

    “妾身还是有点糊涂。”朱宜修听得一头雾水,玄凌笑了笑,

    “朕会成全予潘和安氏,只要他放弃王长子的爵位。玄潼还有两个嫡子,予渝不过八岁,予澧更小,才四岁。再过几年,朕会册封年纪小一些的予澧为王长子,在他长大成人之前,玄潼就该是时候交出宗人令的位子了。虽说咱们大周的宗人令多半出自广陵郡王一支,可也不是非他们莫属,那个位子他们坐久了,也该让出来些时日了。”

    玄凌说着,见朱宜修还是有点困惑,气得一戳朱宜修的额头,笑道:

    “傻妮子,朕在给咱们予浩留活儿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