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野生的红瞳变异兽，听到这里可能会退却，变得不堪一击无异于给处在弱肉强食环境下的自己判了死刑，但土狗妈妈向黑仔点了点头。卢天华解释了那么多，其实它听懂的不多，它只抓到了两个重点，一是真的能够恢复瞳孔的清澈，二是恢复的代价可能会让它变得更虚弱。它会怕，但它更加有了希望。卢天华很专业，这让它信服，它相信了在卢天华的帮助下自己恢复的可能性更高。即使代价是变得虚弱不堪，丧失了独自生存的能力，它和它的孩子们已经有了一个家，不用再担惊受怕挣扎求存。它看得出，盛辉的这些人是真的会对它们好，照顾它们。它已经不需要去怕。

    卢天华却还没有说完，“身体变得虚弱只是很小的代价。在彻底解除R病毒上瘾症状后，你们只要保障健康的饮食和坚持合理的康复锻炼，身体渐渐就会恢复过来，并不会因此丧失全部的进化能力。在彻底康复后相信你们依然会是很强大的变异兽。不过，我不得不告诉你们，真正的危险是你们不一定能够熬过戒除R病毒上瘾中途的几次发狂。要挺过那一阵子没有别的办法，就只能是你们靠着毅力硬挺过去。我相信你们有毅力，但只有毅力还不够，你们依然有可能挺不过去。如果你们没挺过去，那你们就会……死。”

    卢天华最后一个字说得很轻，却重重地敲打在土狗妈妈和黑仔的心上。久久在它们的耳边回荡。它们瞪大了双眼，瞳孔不断收缩，视线无法聚焦。惶然中身边的一切人、物都变得恍惚。如果没挺过去，它们会死，会死，死……

    不只是黑仔和土狗妈妈惊慌失措，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比起动物更能够理解R病毒上瘾就好像毒瘾一般，他们清楚地知道戒毒代表着什么。那过程有多艰难危险。每个人的表情都万分沉重。

    小桃紧皱着眉头，提出了一种可能性，问卢天华道：“如果它们只是维持现状呢？”

    小桃不用多说。卢天华已经秒懂了小桃的意思。他沉重地摇了摇头。

    据目前所知，虽然尽量吃少量的最低等级的丧尸并不会立即使它们的瞳孔更加染红，但不代表着长期这样不会渐渐地在它们很难察觉下使它们的瞳孔更加染红。而且，只保证最低限度地满足它们的R病毒上瘾症。一段时间后不但不能降低它们的R病毒上瘾程度。反而还会使它们的上瘾症状更加激烈。

    就像是习惯吸烈性烟的人，以为靠着吸轻烟可以慢慢地降低尼古丁上瘾，最终可以比较轻松地戒烟。实际上，他们只是在自欺欺人。不是从一开始就彻底戒烟，已经透漏出他们的意志不够坚定。假如他们往日里每日吸10根烈烟，每次一根后可以挺1-2小时。在突然换成轻烟后，他们原本也是计划依然每日只吸10根，然而实际上。习惯了烈烟的人突然换成吸轻烟根本无法满足。很快，他们会变成一根接着一根地吸烟。可是。即使一根接着一根地吸轻烟却依然无法和一根烈烟带给他们的快感相比。结果，在一段时间后，某一刻，他们忍不住又点燃了一根烈烟。他们颤抖着，吐出一口烟雾，那一瞬间获得了无比的满足。从那以后，他们又换回了烈烟。可悲的是，他们不但没有戒烟成功，在换回烈烟后反而继承了‘戒烟’时期一根接一根吸烟的习惯，变成一根接一根地吸烈烟。

    当然这只是一种猜测。R病毒上瘾可能并没有这么极端。可能它们真的可以靠着最低限度地吃低等级丧尸来维持瞳孔的现状。但如果不能呢？卢天华更倾向于后者。

    大家都知道戒毒的人中间一旦破戒，之前所付出的一切努力就将付之一炬。要戒毒就要从一开始就坚决不再碰触毒品。而原本没有吸毒的人，一旦接触到毒品，即使自己不想的，毒瘾也会越来越深。

    现在黑仔和土狗妈妈是想彻底戒除R病毒上瘾症状恢复瞳孔本来颜色的。卢天华分析了那么多，也都是根据目前所知道的进行猜测。他猜到了如果它们没能挺过去的结局可能会死。如果因为这样他们无法让黑仔和土狗妈妈冒这个险，而选择让它们靠着最低限度的食用丧尸来维持现状，结果却只是慢慢地将它们推向瞳孔彻底染红的不归路。

    在科学分析上卢天华从来不会自欺欺人。如果只是一味地乐观，相信奇迹，那他是在害它们。他必须将最糟糕的结果告诉给它们，这才是真的在帮助它们。黑仔很聪明，它进化得等级很高，比所有的变异兽都要聪明，甚至已经可以把它当成一个成人那般聪明。跟土狗妈妈不同，卢天华相信他所说的一切黑仔都能够很好地理解。它会做出最明智的判断。是下定决心彻底戒除R病毒上瘾，还是保守地尝试维持现状，它自己会做出选择。

    事实上，土狗妈妈因为脑子更简单一些，比黑仔更先恢复了冷静。

    “汪！”土狗妈妈自己对卢天华说道：“请你帮助我，恢复我瞳孔本来的颜色。”

    卢天华愣了一下，留意到土狗妈妈的目光非常坚定。它灼灼地盯着卢天华，并没有去看自己的几个孩子一眼。卢天华却知道，土狗妈妈是为了几个孩子抛开了一切顾虑，没有一点动摇。他不禁更加正视了土狗妈妈，对这位母亲油然尊重，郑重地点了点头。

    黑仔呢？卢天华看了黑仔一眼。跟土狗妈妈不同，这里的所有人和动物都相当于是它的家人，但它并不需要为了他们而冒险。如果黑仔选择维持现状，卢天华可以理解。也会尽自己所能帮助它。

    所有人都在等黑仔的答案，尤其是保剑锋。今天黑仔特意在他的面前说这些，他知道黑仔的用意。首先。他松了一口气，黑仔是在告诉他，它已经不怨他了。但接下来，他的心却比任何人都要沉重。黑仔了解他，也在要求他，冷静地为了顾全大局而做出一个决定。瞳孔彻底猩红的变异兽不用说，一旦瞳孔参杂了猩红脾性就已经开始变得残暴、嗜血。红瞳的变异兽有危险性。进化得如黑仔这般强大的红瞳变异兽一旦失去理性就更是毁灭性的。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他必须理性地判断是否还要继续让黑仔留在大家的身边。

    据他所知，之前每次黑仔回来都只是逗留很短的一段时间。并没有在盛辉吃任何东西。之前大家从来都没有发现黑仔有任何狂暴的症状。他猜，无论是在黑仔知情还是不知情的情况下，它都是在外面吃饱了才回来盛辉的。尤其是今天，它和土狗妈妈明显在来之前先填饱了肚子。卢天华说了。黑仔也在来之前就知道。它不敢在饥饿的状态下回来盛辉，怕会伤害众人。

    现在土狗妈妈已经选择在卢天华的帮助下留在盛辉戒除R病毒上瘾。如果黑仔选择维持现状，他必须决定阻止黑仔再回来盛辉。他不想的，但他必须这么做。

    而如果黑仔选择也彻底戒除R病毒上瘾。保剑锋犹豫着。他可以设想到，在黑仔和土狗妈妈戒除R病毒上瘾的途中，必不可免地会发狂，到时必然要由他们来控制住它们。保剑锋已经看出土狗妈妈的等级不高，要控制住土狗妈妈并不难。但黑仔……保剑锋怀疑集他们所有人之力是否能控制住它。不。答案是肯定的。保剑锋清楚地知道他们控制不住它。他该怎么办？

    理智告诉他，黑仔是危险的。他不能让黑仔留在盛辉。但这太残酷了。吴锋和谢婷婷的死是他一辈子无法弥补的悔恨。他不曾后悔，他当时做下的决定是正确的，但他始终无法从深深的自责中挣脱。如今又要让他来做同样残酷的决定，这对他又是何其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