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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最后的请求

    穿着有些滑稽的西装的短发男孩颇为狼狈地从楼梯上奔跑下来,引得无数人侧目,旁人尖锐的目光刺激凡生的身体中让他的皮肤都有些许刺痛,苍白的面色中夹杂着些许焦黄,就像是大病了一场,生机和活力随着他缓缓地步伐一点点消逝,凡生走到济周旁边,竭力将男生的敌意和女生暖昧的窃窃私语排离自己的身边。

       “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一个小时的持久性啊,原来越自闭的家伙肾功能越好嘛。”济周一脸贱笑,“怎么样?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啊!”

       “换个地方说……”凡生的嘴唇颤抖着,用食指指向角落里的沙发。

       “怎么了?出事了?”

       “赶紧过来,有事情要问你!”凡生不想跟济周多说无用的废话,改为命令的口吻,强行拉着济周坐在了沙发上,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以掩盖自己紧张的心情,“好了,说吧,可以的话加一些拟声词——你这张请柬到底是怎么弄来的?”

       “啊……这个啊。”济周听后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看着凡生咄咄逼人的眼神,立刻蔫了下去,“考完试后我自己去了一趟H市,赶在无数人之前拿到了这张请柬,到了酒吧那里直接就拿到了。”

       “什么酒吧?”凡生越听越感觉有问题,“就这么一张破破烂烂的请柬竟然需要你千里迢迢去南方的海滨?”

       “TOGRTHER,酒吧的名字是这个。”济周并没有隐瞒什么。

       “他们就直接把请柬给你了?”凡生皱起了好看的眉头,浑身撒发着暴戾的烦躁的气息,你说的那对金童玉女之间独一无二的纽带就这么给送出去了。用肱二头肌都能想出这其中的不对劲吧!

       “我一进去,前台的侍者就把请柬放到我手里了,问他为什么,他说把请柬送过去的人嘱托过,只要有初中生来到这个酒吧就把这张请柬给他。”

       “这么不靠谱的吗?他又不知道会不会有别的初中生尽进来。”凡生感觉送请柬的家伙行为都太过离谱了,本来这背后藏着的应该是一个缜密不出一丝差错的霪没,细节复杂到即使了解到全部事实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在联系,却没想到最后简单得偶像是在高考的数学试卷中遇到了一加一等于几这个问题一样——简单,但极不合理。

       “哈?你知道什么是酒吧吗?初中生是进不去的,要不是走关系你觉得我能独自一人去H市最著名的风月场所之一吗,要不然早就被保安用电棍赶出去了。”

       “这个人的行为都好麻烦啊,感觉做什么事都要先给你绕一个弯一样。”凡生垂下了脑袋,显露出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其实这个酒吧还是有一定的背景的,你知道离Y市最近的那个国家一线城市吗?”济周突然说道。

       “X市……”要不是环境不允许,凡生一定会朝地上啐一口的,感觉刚才自己的嘴巴似乎被什么弄脏了一样。

       “X市里有十个极具代表性的公司,互看不顺眼,甚至被称为X市的天平,分别有着自己独特的产业链和商业经营结构,其中最大的蓝夕鹤集团就是我们家的,相反这一家酒吧是隶属于最小的那一个公司——专注于医疗和慈善产业的虹茗集团,老总好像是景海筝。”济周清了清嗓子,“虽然表面上不堪一击,但是其影响力甚至还要在我们的集团之上。”

       “那你怎么还进去了?”

       “实力的象征啊不是吗?这看起来似乎毫不谨慎实际上还是有一定的逻辑性的,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好谨慎的地方。”济周那放荡不羁和大条的神经显然不适合思考这类东西,稍微一点点弯就让他拐进去了。

       “那这些到底和这张请柬什么关系啊——”凡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声吼几声,因为济周他又又又又又跑题了。

       “不知道哦!反正你的问题我可是都解答啦。”

       “啧——那赵厄你认识吗?”凡生从一开始就想步入这个正题了,却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最后干脆就不进入正题了,在毫无疑义的寒暄当中结束这场对话,这就是凡生从小到大的极为憋屈和难受的交流方式。

       “啊?之前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还看了照……哦,忘了告诉你名字了……”济周抱歉地挠了挠脑袋。

       “我之前报假警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济周点了点头,眼神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那你相信我吗?”凡生像前凑了凑脑袋,问出了这个极为弱智的问题,这种在似乎电视上才会出现的土话就这样被凡生拉进了现实。

       济周疑惑更甚,摸了摸凡生的眉头,脸颊上泛滥着老母鸡一般的慈爱,像是在确认那隐隐约约的温度,最后收回了手,说了一声“信啊”,抬了抬手示意凡生继续说下去。

       “小巷里的那具尸体,身上的校卡上写的名字就是赵厄,那张脸和照片也有一些相像。”

       济周的表情像是变成了石蜡那般僵硬,他不能确定现在的自己应该作出怎么样的反应,斟酌了一会儿,只是略显尴尬的抿了抿嘴唇,吸进了些许酒精:“以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只是死掉了一个人还不至于这么害怕吧……顶多表情怪点,但你现在……”他看着凡生的额头上一点点冒出的汗珠,这暴露了凡生现在真实心境——担忧。

       “我觉得我应该把那张给冯朴嫣的信纸拿回来……”凡生像是牙疼一般呲着嘴,冯朴嫣似乎刚才因为自己摊上了什么事。

       “把你现在想到的都说出来吧,这到底有什么让人害怕的地方。”济周的表情终于变得些许严肃了,可是严肃了没几秒,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越是遇见严肃的事情我就越严肃不起来,但是我是真心对你着想啊。”

       “那个……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多尴尬啊——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还是死人的那种,我们是不是要迎来与众不同的人生了啊……真是一个普通中学生第一次遇见这种事的正常心态啊……我也不敢保证自己想发的对错,可能还有些出入,想错了怎么办啊?”凡生做事向来都是左思右想面带矜持,一脸的踌躇相,这种行为放在别的男生身上毫无疑问会遭到嫌弃,但是被凡生表现出来反倒有一种极致的纯真的美感——这美感也许只是局限在济周的眼中。

       “说就行,害怕什么,是个人都会犯点错吧。”济周刚才被凡生的毒舌打击得不轻。

       “赵厄真的很喜欢冯朴嫣吗?”

       “当然了。”

       “那他为什么要把请柬转手呢?而且这种转手的方式,感觉一点都不靠谱。”

       “你问我我问谁啊?怎么了?”

       “这封请柬原本就是应该给赵厄的,可是现在落到了我的手里——而赵厄已经死了,你觉得我还可能安安稳稳地躺床上睡觉吗?”

       “说得清楚点。”济周再一次跟不上凡生的思路了。

       “你是在考完试之后拿到的请柬,而我是在领完成绩之后发现的尸体,那时候看尸体腐烂程度应该死了有几天了,考完试的第一天假期下雨了,尸体身上还有水渍,那时间就真的和你得到消息的时间一样了,尸体旁边的书包和钱包被翻开了,钱没有动、书本也没有动,只是全部被拿出来了而已——那个还活着的人在找东西……”凡生说道这儿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应该是在考完试后才知道请柬的事吧。”

       “对。”

       “钱没有拿走,那个人书包里面也满当当的,那前后赵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少了呢?又或者那个人真正的目的其实早就不在赵厄那里了……”

       “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些很称职的保镖……”济周看着凡生,难得得理解了对方话中的本意,“其实不用担心,那张信纸上的内容我看了,和其他请柬上面的差不多,所以对方要的应该是信封或者是那张便条······”济周一说到这里,又想到了便条上的内容,心里替凡生捏了一把冷汗,这张便条上面的内容突然由暖昧和朦胧变成了血腥和隐晦。

       “在之前你知道了请柬的消息,所以想给我弄一张请柬——那张请柬是冯朴嫣给赵厄的,可是里面有一张和冯朴嫣字迹不同的便条——没准那个人现在就在303号房那里等着我过去呢……”

       “那个人要找的东西早就已经不在赵厄手里了,而赵厄在这段时间唯一缺失的东西就是……”

       “对,就是这封请柬。”

       冯语天死死盯着在监控中奔跑着的凡生,心中泛起了些许涟漪,用转移视角看了看站在走廊中央不知所措的妹妹,微微叹了口气,把手机关上——他们两个在岗再说了些什么?谈话的内容是不是已经涉及了赵厄?凡生又没有意识到当下的处境?

       自己必须赶紧过去,希望凡生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许铭对凡生的那一通评价冯语天不感兴趣,他对凡生的唯一定义就是影响了某人的生活和利益,且极具利用价值。

       他当然明白赵厄是怎么死去的,因为当时站在赵厄面前的人就是自己,真是让人想不到那张请柬好死不死地落在了凡生手里,赵厄到底还做了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管赵厄做了些什么,现在的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先把凡生稳住,还要好好应对济周这边的压力——凡生大概率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济周吧……不能让凡生这么做。

       赵厄是什么时间把请柬送到TOGRETHER酒吧里的?冯语天的心里有些后怕,后脊椎有些寒意,他担心赵厄还有什么自己没有意识到的目的——他在H市虽然有一定的黑色背景,可就算这样怎么可能和远在天边的景海筝联系在一起啊——初中生是绝对无法进入那个酒吧的,但是只有济周可以进去,赵厄肯定清楚这一点——那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就像一个死去的人正在跟自己示威一样……这让人很不愉快。

       冯语天换好了衣服,聆听着窗外潺潺的雨声,心中所想早就抛弃在一边。

       头痛欲裂……他的五官突然绞在了一起,痛苦的神色逐渐显露,原本平和锐利的眼神变得涣散和癫狂——他立刻止住了思想的挣扎,眼前有些黑蒙,挣扎着扶住墙面才能勉强支撑身子。

       凡生和赵厄,这两个初中生很成功地引起了自己的兴趣,现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观察和对峙——他不是神,面对现实也会显露出自己的无可奈何,但是他必须要争取现在有限的时间,他讨厌现在的自己,但是他想要保护好某人,想要让某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重见天日,即使代价之大让他几近崩溃。

       该去见你了。

       冯语天看向旁边的雨伞,那原本冷静下来的情感再一次泛滥起来,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斗志也立即烟消云散,整个人突然颓唐下去,就像是被主人责骂的宠物,渡过了不知道多少雨夜的记忆,随着窗外细腻的雨声逐渐明晰起来。

       “你确定没有问题吗?干脆我们两个直接拿着叉子跑到303号房里把里面的家伙给捅死吧!”济周又开始出馊主意了。

       “我要赶紧走了,冯朴嫣那个无可救药的痴女——这种事情还不能和她说,一旦说漏嘴了那我们学校就会同时损失一个校花和校草了。”凡生无所谓地看着便条——落笔很重,即使用的是普通的中性笔也可以从背面清晰地看到字迹,两行字像是奔涌长河那样的汹涌,不过每一个笔画又像是山涧中潺潺的溪水那样源远流长。

       充斥着让凡生这个强迫症很难受的矛盾。

       凡生把便条放回信封里,随便对折一下,塞进口袋,站起身来,济周见状也立刻直起身来看着凡生的双眼,两人就这样很尴尬地对视着。

       “你确定不需要什么保镖啊……之类的东西?”济周的语气里带着担忧——他是一个中二的少年,每天想着自己能够经历哪些不同于普通人的事情——现在的他很兴奋,似乎自己无趣又烦琐的人生突然与他人拉开了差距一样。

       但是这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是怎么一回事?济周感觉以前事事顺心的自己突然被套上了枷锁,被无情地钉在黑暗中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用沙哑的咽喉哭诉自己的无力……

       “不需要了,我先走了。”凡生依旧是面无表情,整个人毫无生气可言,空洞洞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像济周那样的挫败感——他朝着济周努力上翘嘴角,只是这笑容看起来是多么地诡异,就像是黑夜中玩具店里的微笑面具一样,在阴森森的月光中显露着阴险可怖的笑容。

       对了,自己从来没有见凡生笑过——他笑起来什么样子啊……应该是世界上对于朋友来说最美好的安慰吧……济周心中想到。

       “我跟着你吧。”

       “真的不用了,都是瞎想而已,我这边不会有什么事的。”凡生当然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如同当初和济周一起走在阴森森的教堂中一样,但他不懂得如何去表达恐惧的心情——恐惧就像是能让人伶仃大醉的美酒,诱惑着我们一次又一次做出有违常理的事情,沉溺在其中想挣扎着逃离却又无可奈何……

       “行。”济周像是体会到了那种无奈,也勉强地笑了笑,转身走向了人群,人群在这时变得些许喧嚷——一个像是天使一般的女孩小跑着从楼梯上下来,面带些许歉意。

       冯朴嫣的眼神不经意间看向了逐渐远去的凡生,突然变得隐忍,但稍纵即逝,就像划过夜空中的流星,或者是净水空潭里的一丝微波,重新归于平静。

       一个人走在夜空下的就像是赤着脚在荆棘中行走那样煎熬——倒刺将自己的皮肤剜下来,同样钻心的疼痛也逐渐镌刻在他的脑海中。

       凡生偶尔会在半夜出来散步,死板的黄色灯光笼罩的柏油路上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好像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死在了这沉寂的夜中一样,自己仿佛一下子拥有了整个世界。原本这段时间应该是惬意平静的,可是现在恐惧和担忧正在不断打击着他。

       凡生时不时地看向周围,抄在兜里的双手掌心已经布满了汗水,生怕落得和赵厄一样的下场,一个人在黑暗的小巷里慢慢地腐烂消失,没有人去在意,就算是面对的死亡也会感到孤独。

       不会再有鬼怪冲出来了吧……不会再有无形的怪手在将自己拖进无人的黑暗中了吧……不,不对,这些东西还是会有的,一只、两只、三只……快点走啊凡生,房门就在前面了,不要被怪物抓住啊……

       再往前走几步就好了……凡生用颤抖着双手拿出有些破旧的钥匙,钥匙尖叮叮当当触碰门板的声音就像是怪物的脚步声,像是自己生命的倒计时,最后还是两只手使劲拿着钥匙,极为小心地把钥匙放进钥匙孔里,转了两圈——第二扇门……

       背后的黑暗中似乎有一道视线正死死落在自己身上,或者是某些未知的东西正在沿着楼梯上来接近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渐渐地向自己伸出了烧焦的手。

       “快啊快啊……”凡生一打开门就冲了进去,用几乎要把腰肢扭断的转身速度将房门狠狠地合上,走廊中的回声还没有散去,白花花的吊灯就被凡生打开了。

       柔白色灯光照亮了杂乱的客厅,凡生腿一软,跌倒在沙发上,紧绷着的肌肉立刻松懈下来,舒缓的氛围让凡生喊了出来。

       安全了啊!凡生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把西服脱下来,丢在一边,环视了一圈这个冷冰冰的被称之为家的地方,丝毫没有应该存在的温馨和暖意——卧室的门框上隐隐约约有着两道划痕——凡生看到这番景象后恍惚了一会儿,随后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只是依旧如此诡异。

       济周应该没事吧……凡生透过窗户看着天空中时隐时现的星河,眼中却没有晶莹的星光。

       7月10日,00:12。

       自己的肚子仿佛被扯了一下,思维从深黑不见底的梦境中拉回现实,耳边原本安静的意境立刻被轻柔的雨声充斥,还有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很轻,可是现在那有规律的敲击很清晰地萦绕在凡生耳边。

       每十二秒敲五次——凡生就这样半睡半醒和门外的那个神经病耗了一个小时,拼的就是谁更闲。

       咚咚咚咚咚……对方也和凡生一样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就这样一直孜孜不倦地敲着门,两个人谁也不服谁,原本应该是让人感到恐惧的事情,午夜之时,外面有一个想要杀死你的人机械化地敲着门——凡生不但没感到恐惧,反而有一种打开门用脚把对方踹到楼下去的冲动……

       以凡生自闭的性格,完全可以和对方耗一整晚,可是突然在不知不觉中想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酝酿起自己的情绪。

       “外面的那个家伙,你能不能别敲了!明天中午再过来,我要睡觉!”凡生朝着门口的方向大声喊道。

       “不差这一会儿,说完我就走,明天你又没什么事,到时候你想怎么睡就怎么睡。”一个慵懒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和冯朴嫣有些相似——声音明明很轻,却可以让你清清楚楚地听到。

       这句话信息量有点那个啥,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说的那个睡是哪个睡?”

       “在松软的大床上的那个睡啊……”对方用莫名其妙且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赶紧滚开,大半夜的两个大老爷们在这儿讨论睡眠问题是个人都会想歪啊!”

       凡生在那一天终于懂得了济周对自己那纯纯的美好友情的珍贵。

       “那你要怎样才能让我进去啊——”

       “明天中午再来,我想睡觉。”凡生翻了个身,重新瘫在床上。

       “你旁边应该放着一把枪,具体什么型号的我也不太懂,里面有子弹,到时候你想杀我的话只要把手放在枪柄……”

       “别说了,谁这辈子没看过枪战片啊。”凡生拉开了自己的抽屉,里面还真的有一把乌黑的手枪,拿起来,很重——不对!凡生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涉及他的某些私人空间。

       “你这个混蛋之前怎么进来的啊!”凡生快要崩溃了,电视里的变态杀人犯人设不是这样啊,就连汉尼拔好歹也是哪种翩翩公子的形象啊,这家伙先是一言不发就直接偷偷进了自己家门,在自己家门口敲了一小时的门,然后又跟自己谈论宽松的床榻上的睡眠……

       “窗口那里有一把备用钥匙,看起来你醒了,我要进去了。”话还没说完,凡生就听见了钥匙插入门内的声音,他赶紧端起枪向后退了一步,刚刚稳住身子,门就被打开了。

       周围黑暗的环境立刻被明亮取代,耳边响起了悠远的风铃声——凡生看向对方,风铃是系在木质伞柄上的,声音各位动听,看质地可能比自己现在的住的小破楼还要贵,更不用说整把伞了——这种家伙在凡生眼里就是欠揍的存在,除了济周他讨厌一切有钱人,尤其是鉴湖朱阁里的那一帮混蛋……

       “你的手这样会麻的,过上一分钟就会有感觉了。”冯语天笑了笑,踩着皮鞋缓缓地朝凡生走来,坐在了凡生面前三米处。

       “你和冯朴嫣什么关系?”眼前的男子面庞似乎和冯朴嫣有那么一点点相像——谁知道呢?“长得好看就是像”一直是凡生这个脸盲的定义。这种家伙就算是做男公关也能发家致富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我是她的哥哥,叫冯语天。”对方的语气还是不咸不淡,一脸的淡然,眼瞳和冯朴嫣那样晶莹如露珠完全不一样,根本看不出来什么情感,“而且男公关不好做的,想要和女性进行良好的沟通不是我的强项——嘴笨嘛!”他似乎知道凡生在想什么。

       过了有一分钟,凡生的双手微微颤抖着,苏麻的感觉逐渐侵蚀到整条胳膊。

       “你想干吗?”凡生看着对方清晰的面部线条,缓缓说着。

       “你觉得呢?现在周围的人应该都睡了,应该进行一些隐晦的事情了。”

       “好好地小花旦就这样成了个……天啊!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凡生终于有了除恐惧之外还能让他哭泣的情感,稀里糊涂死了也就算了,怕的就是自己那苟了十几年的清白不保啊!

       “你是同性恋?”冯语天平静的脸上也像凡生一样泛起了些许惊讶。

       “我都说了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我感兴趣的是女人!你一个Gay不要过来好吗!”凡生的语气里满是祈求。

       “你原来是个男孩啊!我以为你是济周的隐藏女友呢。”冯语天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要多憨有多憨——妈呀他竟然是个男孩子!冯语天心中想到。

       凡生的双腿突然有些无力,似乎想要自动给对方跪下,心想大哥啊你是来杀我的,在杀人之前是不是应该先“小小的敬业”一下查查目标的基本资料啊!你认不出来人长什么样多大了名字是什么我都可以理解!连性别都搞错你是有多不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