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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如果骆致谦没有死,那么骆致逊的谋杀罪名,就不成立,律师们就抓住了这一点而大做文章。本来,这一点对骆致逊是相当有利的,如果骆致逊是用另一个方式谋杀了他弟弟的话。

而如今,骆致逊是将他弟弟,从高达八百九十二呎的悬崖之上,推下去的,有七个目击证人,在距离只不过五呎到十呎的情形下亲眼看到的。

辩护律师的滔滔雄辩,给主控官的一句话,就顶了回去,主控官问:“先生们,你们谁曾听说过一个人在八百九十二呎高的悬崖上跌下去而可以不死的?悬崖的下面是海,尸体当然已随著海流而消失了!”

骆致逊的死刑,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被定下来的。

如今,律师又以同样的理由去上诉,成功的希望自然极小。

我在囚室出来之后,心中感到了极度的不舒服。因为我也感到,骆致逊的“谋杀”行动,是有著隐情的,是有著极大的曲折的。

而我也愿意帮助他,愿意使他可以将这种隐情公开出来,但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有甚么法子,可以使他在行刑之前的两小时,越狱而去呢?所以,我的心情十分沉重,我急急地跨过接待室,准备离去。但是,就在我来到了门口之际,我听到有人叫我:“卫先生,请等一等!”

我转过身来,站在我前面的是骆太太。

她的神情十分凄苦,那令得我的心情更加沉重,我甚至想不顾一切,便转身离了去的,但是我却没有那样做,我只是有礼貌地道:“是,骆太太。”

骆太太眼睛直视著我,缓缓地道:“我们都听到了他的尖叫声。”

我苦笑道:“是的,他的尖叫声相当骇人。”

骆太太道:“我知道,那是绝望的叫声  ”她略顿了一顿,又道:“我也知道,一定是他对你有所要求,而你拒绝了他。”

骆太太或者是因为聪颖,或者是基于对骆致逊的瞭解,所以才会有这样正确的判断的。我点了点头:“是的。”

骆太太并没有说甚么,她一点也没有用甚么“没有同情心”之类的话来责备我,更不曾用“你一定有办法”之类的话来恭维我。

她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谢谢你来看他。”

她一面说,一面便已转过身去,这样子,使我的心中,更加不安,我连忙叫住了她,低声道:“骆太太,你可以知道他要我作甚么?”

骆太太转过身,摇了摇头:“当然我不知道。”

我将声音压得最低,使我的话,只有站在我前面的骆太太可以听到,然后我道:“他要我帮地逃出去,在最后三小时越狱!”

骆太太乍一听得我那样说,显然吃了一惊,但是她随即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仍是一片凄苦道:“他既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那一定有理由的。”

我同意她的话:“是的,我想是,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一面说,一面还摊了摊手,来加强语气,表示我是真的无能为力。

骆太太仍然不说甚么,她只是抬起眼望著我。

骆太太是一个十分坚毅的女子,这是不到最后一秒钟绝不屈服的人的典型,在她的眼光的逼视下,我显得更加不安,同时,我的心中,开始自己问自己,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么?

这个问题,本来是应该由骆太太向我提出来的,但是她却甚么也不说,只是望著我,而逼得我自己心中要这样问自己。

当然,如果说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也是不对的,以我如今获得警力信任的地位,以及我曾见过骆致逊一次,我至少可以用三种以上的方法,帮助骆致逊逃出监狱去的。但是,不论用甚么方法,我都无法使人不知道骆致逊的逃狱与我有关!

那也就是说,骆致逊的越狱,如果成功,那么,我就必然要琅珰入狱。公然帮助一个判了死刑的谋杀犯越狱,罪名也绝不会轻。

而我如果不想坐牢的话,我就得逃亡,除非是骆致逊在逃狱之后,能够洗刷他的谋杀罪名,否则,我就得逃亡十八年之久  因为刑事案的最高追诉年限,是十八年。十八年的逃亡生涯,那实在比坐监狱更加可怖!

而且,如今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白素  我的新婚妻子,我们有一个极其幸福的家庭,幸福像色彩绚丽的灯光一样,包围在我们的四围,我怎能抛下白素去坐牢、去逃亡?

不,不,这是不可想像的,我当然不会傻到不顾一切地将骆致逊救出来。

我连忙偏过了头,不和骆太太的目光相接触。

骆太太低叹了一声:“卫先生,很感谢你。他是没有希望了。”

我不得不用违心之言去安慰她:“你不必太难过了,或许缓刑有希望,那么,就可以再搜集资料来上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