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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到次卧里打开灯,她回头对他招招手:“过来。”

    言执微怔,依言上前。

    “这是我以前住的房间,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被套,你自己换一下。这两天你先住在这儿。”言真说。

    她身上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湿热与清香,一靠近,言执便被这股味道短暂地迷惑了心神,眼中茫然了一瞬。

    他好像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你是说,我可以住在这里?

    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烧,言真眼角染着点淡红,通透的褐色眼眸里浮着层闪亮的水色,望上来的时候莫名潋滟。“不想住啊?那我给你钱,你出去开房吧。”

    言执摇头又点头:我想住!

    他急切又认真的神情有点傻,言真看在眼里,撇撇嘴,看他之前淡定的样子还以为他有多沉稳,不过是个小屁孩嘛。

    “你自己收拾。我去睡了。”言真摆摆手,转身,“没事不要吵我,有事也别吵我。”

    少年望着她的背影进入卧室,黑眸迎着阳台外的月色。

    他勾起唇角。

    笑了。

    言执就这样住下来了。

    虽然只有两天,但他将房间内收拾得异常整洁。

    这让言真多少有些欣慰。

    不管他是不是在装样子,至少他还知道要在她面前装装样子。

    言真还在发烧。

    她鲜少生病,病起来就不容易好。

    隔天中午叫她吃饭的时候久久无人回应,言执小心翼翼推门一看,才发现言真已经烧得失去了意识。

    昏沉之间,言真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几次费力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但眼前只有一片迷蒙的雾气。

    有只微凉的大手探过来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后颈被人温柔地托住。她像一具人体模型,被那只手轻松地抬了起来。

    杯子里的热水温度正好,言真喝了两口,含混着咽下那人递来的药片,意识昏沉间,她咕哝了一声“外婆,我好难受。”

    面前的人没有听见,凑过来了一些,言真嗅到一股陌生的味道。像在衣柜里挂了很久,木头的气味渗入了布料,混合着一点点海水的冷涩。

    眼睫颤了颤,视线从那人凸出的腕骨到修长的五指,他用右手扶着她。这么冷的天,他只穿了件短袖,袖口露出他几乎没有血色的手臂肌肤,大臂内侧一团模糊的纹身印记吸引她停留了片刻。然后是凸起的喉结、流畅分明的下颌,菲薄的唇,挺直的鼻梁,漆黑的眼。

    她认出他。

    少年过于立体的眉骨让他眼窝凹陷的程度带了一点深邃阴郁的味道,那张静默的脸背着床头的光,朦胧得不太真实。

    他半抱着她,一举一动都透着呵护的温柔。

    不晓得怎么搞的,言真忽然就有些鼻酸。

    她从不在外人面前展现自己的脆弱,但她不由自主地贴到了那个人的怀里,委屈地说:“外婆,你抱抱我吧。”

    脸侧那具温热的胸膛有片刻的僵硬,分辨出她只是在无意识撒娇,他渐渐放松了身体,温柔的大手落在她肩头,轻轻拍抚。

    我在这儿。

    ……

    言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烧坏了脑子,她好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耳边低沉而沙哑的陌生嗓音好像来自天边,遥远又接近地震动她的耳膜,细腻的温柔包裹着她,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如果这是一个梦,言真不想醒来。

    ……

    昏睡了整整两天,言真的烧终于退了。

    入目是她熟悉的天花板,卧室里有馨香的味道在空气中飘散。

    那股陪伴了她无数个梦境的冷涩气息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言真望着天花板,心里莫名空了一块。

    好奇怪。

    走出房间,屋子里空荡荡的。

    茶几上有言执留下的字条。他已经去学校了。

    [药在抽屉里,稀饭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醒来如果还有不舒服记得去医院。家长会是周四,没空的话就算了]

    陌生的字体,谈不上漂亮,但有种独属于少年人的轻狂,有些笔画潦草的都看不出来。

    言执的字迹看得出幼稚,可言语间成熟的口吻又不像他这个年纪。

    言真顿了一下,想起梦里那道低哑的声音,脑袋里不禁恍惚开来。

    那是梦还是真的?

    他不是不会说话吗?

    又下雨了。

    斑马线前,行人们撑着伞,待信号灯亮起绿色,拥挤的人潮开始往马路对面移动。

    透明的打火机奋力地想要吐出火苗,骨节分明的大手帮它在周围拢出一道结构分明的墙,橙红的火焰终于得以舒展。

    火舌舔到烟身,随着他的呼吸开始燃烧。

    袅袅淡青的烟雾很快被风吹向人潮,淡漠的黑眸微微眯起,迎着雨,黑衣的少年大步流星朝人群的反方向而去。

    push后门。

    几个年轻的服务生抽着烟,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荤话。即将开始营业,场子里开始进人之后他们就没有时间这样偷懒了。

    最靠外的服务生扔了烟,拍拍腿上的烟灰正要站起来,一只黑色的书包从天而降。

    下意识伸手接住,余光看见身边的人纷纷站直出声。

    “执哥。”

    “执哥好。”

    抱着书包站起来,他转头看见了一张极为年轻的脸。

    本应出现在学校的人还穿着校服,吸尽最后一口烟,他一只脚踏上台阶,被雨水沾湿的黑发落在额前,遮住他黑沉沉的眼。

    拉开后门,凌厉的下颌没有预兆地转向那边抱着书包的怔愣身影。

    言执黯哑的声线带着些潮湿的冷酷,古怪又迷人。

    “抱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