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草一边从后面胡乱打她，一边对她喊不许她伤害我，”白星光声音颤抖着说道，“她……她转头就制住了小草，用鞭子发了狠地抽小草，我阻止不了她……阻止不了……”

    白月光将他的少年重新抱在怀里，搂着他的肩膀沉默地听着，偶尔拿出手帕耐心地为他擦去脸上的眼泪。

    比起把痛苦的记忆憋在内心深处封存，她更愿意让他说出来，哪怕代价是又痛一次。

    少年沉浸在痛苦的回忆里。

    “最后，楼管事和另外两个管事都来了，好不容易拉开她，小草浑身是血地躺着……”

    出这等大事，楼管事只能请来春风馆的老板主持大局。

    然而宋小姐的确是气狠了，无论白星光怎么道歉哀求，就是不让老板请大夫来看小草。

    还是老板也请求了她，说怕出了人命，又答应以后白星光接什么客人由她决定，她才松了口。

    本就是半夜，又磨了好久才去请人，大夫到的时候小草已经没有呼吸了。

    白星光呆呆地站在小草身边，耳边一直回响着小草微弱的声音。

    “弃儿……我……应该是……要死啦，你……不要……再……打她了，你别难……过，要……活着，一直……活着，把……我的……那份……一起……活着……”

    宋小姐却并没什么害怕的情绪，只是又添了一叠的银票，和老板说了好一会儿话，就离开了。

    离开前，她带着满脸的恶意看了神情木讷的白星光一眼。

    自小草被春风馆的人草草葬了后，白星光的脸上就再也没出现过旁的神色了，像是没了魂。

    即使楼管事将他安排到最差的房间住，让他开始接客，即使后来再看见宋小姐，再被她侮辱打骂，即使后来真的失了清白，他也没再反抗，只是麻木地承受，活着……是他唯一的念头。

    直到六年后，一个女人见了他，竟然说要买了他。楼管事本来是拒绝的，但那女人凑近楼管事不知道说了什么以后，楼管事竟然又同意了。

    女人带走了他。这些年从未走出春风馆正门的少年本来是该兴奋的，可那一刻他却生不出任何情绪来。

    他呆呆地坐在马车上，耳边回荡着外面女人和身旁的女人闲聊，“我说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么一个极品，原是得罪了人。”

    “啧……还真看不出来，以前竟然打过客人。”

    “反正如今没了脾气就行呗。嘿嘿，这极品的脸蛋，怕是比孟侍君也不逞多让了吧？竟然一两银子就能睡一晚……”

    “你敢拿孟侍君玩笑？当心殿下听了让人把你剁碎了喂狗！”

    “哈哈，这不是在宫外呢吗，反正就咱姐妹……”

    少年生活的第三个地方，是皇宫里的谦心园。

    “我本来觉得这里不过是另一个春风馆罢了，直到……”白星光说道，“直到……”

    “直到再看见她们口中的太女殿下，这个殿下忽然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白月光接过他的话，说完又叹了口气，搂紧了怀里的少年，“我要感谢这位太女殿下，她的……离开，让我遇到你。”

    白星光低低“嗯”了声，心中却想，他才要谢谢那个太女殿下，让他遇见了姐姐……

    “星光，恨姓宋的吗？”忽然，白月光柔声问道。

    白星光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我一直只想着听小草的要活着，我从来没想过……可我如今想，我是恨的。我也恨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我一直待在后院……”

    “即使那天晚上你一直待在后院，事情也未必就不会发生，那样的环境……”白月光打断少年，“我的小傻瓜，别恨你自己，不是你的错。”

    “至于姓宋的……我们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她又补充道。

    既然小心肝说了恨那姓宋的，就可以把下场摆在明面上了。

    别说这女人本就背负命债，欺她白月光的心肝宝贝，当然也该付出她应有的代价。

    白星光轻轻地“嗯”了声，心情忽然就平静下来。

    将那些埋在心底的过往全都说出来后，虽然难免还是为此难过，但他的心里却也轻松很多。

    何况，如今的他有了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