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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二)

    首先是一段在葱郁树林中延伸的白色马路,然后是一大片开阔的草坪。草坪的正中央是一栋介于古色古香和富丽堂皇风格之间的建筑物。这便是朝仓家族在这个城市里供主人栖息酌所在地。

    虽然又是马路又是草坪的,然而这里却是在不折不扣的山上,而且是私人领地的山上。

    既然是私人领地的山上,可想而知就没有计程车,也没有路过的观光客,而这山上的人要下山,除了经过批准,使用汽车代步之外,恐怕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死鬼,你狠!你有种!”

    几天来房子里的人都弄不明白,太子对这个女孩到底要干什么。他兴致勃勃地把人家弄来,关在这里不让走,既不严刑拷打,又不礼贤下士,既不像对敌人,又不像对客人。

    而那个女孩子的举动就让他们更不明白了。就算不知道太子是朝仓家和美第奇两位权贵的少爷,也不该对他动辄死鬼死鬼地叫呀,根据他们的经验,但凡被太子盯住看两眼的女子,那矜持样最多坚持个十分钟也就宣告解体了,哪有像这位这么野蛮的?

    “热牛奶和热可可你要哪一样?”太子对白门的叫声充耳不闻,热心地问道。

    “可可!”白门也不客气,张嘴就说。

    “好。”他马上服务周到地倒了一杯,“要点心吗?甜的还是咸的?”

    “都要!”

    “OK。”太子好像星期五酒吧里的午夜女郎一样,笑容温柔动作殷勤地为这位叫白门的客人服务。不但端茶倒水,还加喂。

    仆人鱼贯地送点心和饮料过来,每个人看到这一幕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你不是说要报仇吗?现在还不行动?”白门好不容易空出一张嘴的空间,张口质问。

    “我们一边讨论,一边吃,你看如何?”

    他这个提议也不错,白门勉强同意,“说来听听。”

    “首先由我派人查出凶手是谁,然后还是由我派人把他揪出来,绳之以法或者暗中解决都可以。”

    白门眨巴眨巴眼,“没了?”

    “没了。”

    “我干什么?”

    “抓住之后,顺便让你踹两脚解解气,你看怎样,或者干脆就由我给你代劳,要杀要剐你说一声,我叫人去办。”

    白门立马跳起来,“死鬼,你骗人!这不叫报仇,你敢耍我!”

    太子一脸泰然自若,“那么危险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他深深瞅着她,“你放心吧。”

    又来了又来了!白门脸不由得微微发热,这个死鬼,没事老做出一副含情脉脉的死样干吗?

    “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家?”

    “因为那样你可能会有危险,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谁来给我你爸爸妈妈的珍品呢。”他慢条斯理地,说得煞有介事。

    乍听这句话,白门的脸顿时垮下来,凶神恶煞的表情回归!

    “你就想着那宝贝的事情吗?!”

    “是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太子凑近白门,用极蛊惑的声调说。

    变态!白门这样评价,一张脸不知不觉地都像缩水鱿鱼干般皱了起来。

    随着一声咳嗽,德瑞安站在床边,垂着眼睛道:“少爷,夫人从东京来的电话。”

    太子眼睛望着白门,贼笑着向德瑞安伸出右手,德瑞安立即将打开翻盖的手机放在他的手掌中。

    “喂。好,我知道了,没关系妈妈,一切我来操办。”说了这么几句话后,他“啪”的一声合上翻盖,含笑的眼光至始至终都没离开白门半点。

    “你老妈要来了?”白门没好气地问。

    记忆中裘芳·美第奇那个女人从来就没好脸色给她看,受了老妈何凝波的影响,白门也对她没啥好感。

    “是啊,还有我的未婚妻。”太子气定神闲地说。

    “未婚妻?”白门从*跳了起来。

    太子蛮有兴趣地打量着白门的反应,嘴里却说:“放心,她们都是很好相处的女性,特别是小雅。”

    “小雅?”

    “松崎雅子,我未婚妻。我猜你一定会喜欢她,反正你们年纪差不多,应该会很投机吧。”

    太子还没说完,白门已经操起一个枕头砸过去,“你去死吧!”

    太子接着攻击物,心里笑翻了天,偏偏还要装出一脸震惊样,“白门,你干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呀?你不喜欢小雅?”

    谁要喜欢那个小日本!白门气得牙痒痒的。

    然而太子那个欠揍的还在那儿自言自语:“不会吧,你们又没有见过面,怎么会没见过就互相讨厌呢?”

    对呀,又没有见过,自己为什么要讨厌她?白门愣了一秒,但很快就找到了所谓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她是小日本的缘故!比如眼前这个小日本就很讨人厌,尽管他长得跟讨厌这个词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子还在自顾自地猜测:“为什么呢?”他的语气虽然是无限疑惑,眼神却是满含地在白门身上转悠,嘴上还下足功夫,“啊呀,白门,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白门闻言,傻住,“吃醋?”呆了两秒,她大怒,“鬼才吃你的醋!”

    “就是啊,我也在想你应该不会爱上我才对。虽然像我这样的极品男你恐怕是再也找不到了,但是配得上你的,却也大把可抓。所以你不必因为失去我一个人就放弃了一片森林,那样不好的……”

    不知道是因为太子的戏演得太好了还是白门太白痴没有洞悉到,她又操起一个枕头砸过去,吼叫道:“谁爱上你了谁爱上你了!我是中国人!你们是日本人!你们两个我都讨厌!少在那儿往自己脸上贴金!”

    可是白门捶了半天,始终不见太子露出祖丧的样子,她才心知又上了这个死鬼的当,怒火虽然不减,但是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在那儿看着他乐悠悠地笑。

    “没关系,可爱的白门,我会让你宾至如归的,这一点你尽可放心。”

    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句,太子悠闲地离开了这个随时就要爆炸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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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朝仓的宅邸灯火辉煌。一方面是他们的少爷要过生日,另一方面,朝仓家的女主人以及朝仓家未来的少奶奶就要大驾光临。

    一辆加长的凯迪拉克缓缓驶进草坪正中央的汉白玉广场,车门庄重地打开,两个仆人躬身在车门边守候。

    “嗷嗷!”

    随着一声狗狗的叫唤,大家低下头去,目光落在供贵客脚踩的红色踏凳上,一只毛色金黄,看上去比人还要高贵几分的贵族犬昂首挺胸地蹦了下来。接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曼妙中带有凌厉的威仪,是一个干练十足的美女。再然后,先伸出的是一只穿着香奈尔皮鞋的精致的脚,然后是一张温柔美丽的脸。

    不用想也知道,这八成就是裘芳·美第奇和太子的未婚妻,日本株式社会中排名第二的企业家松崎宪治的掌上明珠松崎雅子了。

    “夫人,雅子小姐,啊,还有公爵殿下,欢迎你们的到来!”

    德瑞安率领一千人恭候在大门前,鞠躬再鞠躬,问候再问候。

    “太子呢?怎么没见他出来?”裘芳一扫众人,不见爱子身影,顿时皱眉问。

    “少爷正在忙着,忙着……”德瑞安在盘算着怎么说比较稳妥,不想裘芳打断了他:“行了,我去找她。小雅,来!”

    两个美女进人大厅,那只臭屁到极点的被称为公爵的狗则被人抱起来,安置在早已准备好的镂金沙发——它的专用座位上。

    没走几步,令人诧异的暴吼声就隐隐约约地传人众人的耳中。

    “该死的死鬼,我说我不要穿那破烂玩艺你倒是听见没有?!”

    “你穿了一定好看啊!”

    “小心我揍你!”

    “好……”

    裘芳愣愣地抬起头望着楼梯上方,她的大脑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楼梯上很快就冲下来两个人,前面的女孩子她没有任何印象,而她身后的竟然是她那个引以为自豪的儿子!

    天哪!太子追着女孩满房子地跑,而且手里还拿着一条明显是给女子出席宴会时所穿的礼服,光是这样也就算了,他竟然还满脸是笑容,好像乐此不疲似的。

    白门只管往前冲,才不理会面前的是袭芳还是芳裘,只见她四两拨千斤地扒开众人之间的缝隙,转眼之间跑得无影无踪。

    太子发现了呆呆伫立在大厅中央的母亲,马上停下来,把手上的礼服抛给德瑞安,笑容可掏地打招呼:“妈妈,小雅——德瑞安,你马上去给我把白门揪回来,告诉她不想穿礼服就算了。”

    “是……是。”德瑞安看看几人,叹息而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裘芳有些愠怒,不过一看见儿子那张让人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讨厌的俊脸,火气立即烟消云散。

    “那是白门啦,妈妈你还记得吗?我小学时候一起读书的那个白门。”

    裘芳思索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头绪,“哪个白门?”

    “白若崎的女儿,白门。”

    裘芳立即条件反射地皱起眉,“何凝波的女儿?”原来是她,烧成灰也忘不了!

    “她有什么企图?”

    太子用大惊小怪的眼神看着老妈,“是我把她逮来的啦。”

    “你怎么和她有纠葛?别忘记小雅才是你的——”裘芳话才说一半,太子凑近她。

    “妈,你这边来,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消失在大厅里,留下松崎雅子一个人眨巴着眼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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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已经摆脱了死鬼的纠缠了。白门撩起袖子擦擦汗,“搞什么,要我穿那露肩露背的衣眼,想得美!”

    可是这里这么大,又是在晚上,不进屋子也下不了山,怎么过夜呢?

    “果然都是死鬼不好!”她怨气十足地吼道,牙齿成锯齿状,凶恶无比。

    不行,万一她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那岂不便宜了死鬼一家子?不成,她要回去,要是死鬼再敢要她穿那玩意儿她就一不作二不休,把他的头拧下来。

    打定主意,正要昂首阔步地开路,忽见不少名牌汽车鱼贯而来,单是看那些车的牌子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

    白门虽然对这些东西不热心,可毕竟是出生在名流之家,少不了这类事物的学习和应酬。

    “真是铜臭!”她没好气地下了一个结论,完全忘记她老爸也是当年的全球首富,如今虽然不在了,但家业还摆在那里由她继承。所以要论铜臭,谁也比不过她。

    有这么多的俗人前来捧场已经让人够不爽的了,偏偏还让她看见一个更令人气炸肺的场景——一条狗居然趴在豪华的可供五六个人坐的大沙发上,趾高气扬地打量着佣人送上来的食物,很多只是闻一下就不再理会了。

    那些菜可是连人都吃不起的呀!

    白门的理智顿时从大脑里撤退,身体的控制交权给武力细胞。

    仆人正准备上新的菜色,冷不防一个身影越过他们,夺取他们手中所有的盘子,一古脑儿地往桌上一放,开始吃。

    在所有人的惊讶注视下,白门就这样将那些豪华狗食一扫而光。等仆人和狗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那儿心满意足地用袖子擦脸了。

    “天哪,这可是公爵殿下的晚膳呀!”为首的厨师长眼睛瞪得比铜钤还要圆,“少爷一定会要我的命……救命啊——”

    其他仆人也纷纷露出哭丧的模样,只有那只叫做公爵的嚣张拘怒火进发,跳下来朝着白门一个劲地嚎叫。

    “再叫我扒了你的皮!”白门凶神恶煞地冲那狗吼了一句。

    公爵虽然狗仗人势,但不失为一只有点大脑的畜生,见狠不过白门,立即偃旗息鼓,退避三舍,琢磨起别的途径为自己讨回公道。

    大家正在大眼瞪小眼时,一个声音温和地传来:“白门,你在这里干吗?切蛋糕了,大家都在等你一个人呢。”

    白门一怔,歹势,这不是太子又是谁?当即要落跑,可惜为时已晚,被那个命中注定的灾星一把揪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