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前，古道边

    一辆马车停在岔路口，大黑马低着头啃食着路边的野草。或许是草太杂不合它的胃口，它嚼了嚼就吐出了混着唾液的草屑，撇了撇嘴抬起了头，看向路边凉亭歇息的二人。

    正是荒离一行二人，自荒君渔那夜白头说报仇之后，他便整整昏迷了三天，生命力不断在流逝。幸亏荒离施展逆天手段，付出无法估量的代价后，才将将控制住病情。

    今日荒君渔刚刚苏醒，虚弱的模样惹人心疼。

    荒离坐在石凳上，依旧是那件黑袍，但是和破庙那晚的荒离的面容却有很大的不同。他刚过而立之年，又是习武之人，应该有饱满的精气神。但是现在他发丝有些发灰，灰的有些暗淡。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些细不可见的沟壑，但那却是真实存在的。

    他有点憔悴，就好像在这三天里他煎熬地度过二十年。

    “我们该走了”荒离起身，牵着荒君渔的手，缓缓走向马车。荒君渔侧抬着头看着荒离，他有一种感觉，荒离比巍峨的高山还要高。就算天塌了，他叔叔也可以撑起来，这是爷爷和那个仅仅相处过三天的父亲给过他的感觉一样。

    马车没有车夫，缓慢地行走在古道上，不知是荒离的意思，还是马太饿了快走不动了。古道很安静，细听之下可以听到远处山涧刚刚破冰的溪水流淌声。

    “我以前见过你，爷爷的书房有你的画像”古道上，马车里响起了稚嫩的童音，“有一次我看见爷爷拿着那张画像喃喃自语，眼角泛起了泪花”

    闻言，荒离很落寞，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他们都不在了。

    “叔叔，我父亲很厉害吗？爷爷说他天下无敌”荒君渔迫切的想知道有关父亲的一切。

    “大哥天下无敌，举世无双”荒离眼中充满了敬佩，傲然。

    他的兄长，一生从来没有败过，所以他不相信那个东行者能击败荒战，将他打入龙渊。

    “那为什么他会死”荒君渔有些不信，哽咽地快哭出声了

    “这个世上很多事情，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明白”荒离怅然。

    “叔叔，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荒君渔想起自己的白发，精神一天不如一天。再加上荒离看自己时落寞的神情，他忍不住问道。

    荒离有些诧异，他不明白荒君渔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语调如常，很平缓，但语气更加坚定：“就算我死了，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你也会活着”

    “爷爷和父亲都离开我了，君渔不要再失去叔叔了”荒君渔低着头，双手手指摆弄着衣角，带着哭腔。

    “哈哈，是叔叔错了，我们要活着，而且要活的很好。”荒离笑着摸了摸荒君渔的小脑袋，笑的很开心。他发现他的侄儿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他还有情，这就足够了。

    …………

    荒君渔没有初见荒离的那般略带陌生的恐惧，因为荒离现在是他最亲的人，他不需要害怕什么。

    “君渔，你睡会儿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

    “哦”荒君渔躺在荒离的怀里闭上眼将要睡去的时候，他又睁开了眼说道：“睡前爷爷都会给我说故事”

    “呃”荒离有些错愕，他从来没有给人讲过故事。

    “十年前，一个初出家门的少年遇见了他生命中的…”荒离硬着头皮开始讲故事，但是发现接下来的话未必是一个孩子能听懂的时候他正打算说别的故事时，发现荒君渔已经睡着了，无奈苦笑摇着头。他透过车窗，看着向后退去的青山，喃喃自语：“既然我的仁慈让你们肆无忌惮，那我就杀遍天下。”